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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预想中那么尊重她。
对着一个根本没打算和自己平等交流的男人诉衷肠讲道理,岂非太傻。
程若绵小口小口往嘴里送,吃相很斯文。
陆政抽着烟看她。
明明长了张可以肆意妄为的漂亮脸蛋儿,却总是这么安静。话说得重了,她就会显得有点脆弱可怜,可那柔弱不达心底,她内里是倔强不屈的,这让他不爽。
“好吃吗。”
程若绵略一顿,“……还行。”她把一盘鲽鱼刺身往他那边推了推,“您要尝尝吗?”
陆政似是没想到她会主动跟他多说一句,默不作声盯了她几秒,而后懒散笑一息,转开目光。
没回答。
她从他眼中看出了淡淡的讽意:他好像是看透她了,看透她是在试探,试探他到底要的是什么,要的是她的乖顺?懂事?不忤逆?
身陷如此境地,她是在尝试自救了。
最好能让他满意,把欠他的人情还清,然后放过她。
程若绵平静了一下心绪,起身绕过长桌,拉过一张蒲团坐在上面,把小碟刺身和筷子一同递到他面前。
她面色平静,似是无欲无求逆来顺受。陆政看了一眼那晶莹剔透的鱼肉,兴味索然的口吻,“不新鲜了。”
这是拒绝的意思。
试探失败,程若绵心平气和地要起身。
上半身刚直起来,就察觉一只大手握住她侧腰,将她扣下来。
身体失衡,手中的小碟子飞摔出去,砸在榻榻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无瑕的鱼肉颠着滚到包厢角落里,被弄脏了。
她也跌下来,紧急中本能地用双手撑住他胸膛。
陆政扣着她侧腰的那只手滑到了她后腰,指间还夹着烟,一点儿不怕烫到她。
程若绵被他禁锢在身侧臂弯,鼻腔被他的味道盈满,很复杂却又很统一,清酒的淡香,烟味儿也不似寻常会闻到的那种,而是偏木质调的,与他本身的味道很像。
掌心隔着几层布料触到他胸膛,温度和触感都很惊人。
她稳了稳呼吸,即便极力掩饰,眸中还是显出几分惊惶。
陆政低着眸,声线低沉,“我喝多了。”
不知是在解释为什么叫她来,还是在为接下来他可能的失控行为做铺垫。
程若绵偏开脸,极细微的声音,“……嗯。”
两人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只有被鼻腔吸入的空气知道,彼此都在心跳中,隐秘地嗅着对方的气味。
男人呼吸沉缓,一下一下拂着她侧脸,“……看着我。”
浸润过酒液的嗓,低沉性感,简直像在哄人,让她无法忽略。
程若绵慢慢把脸转回来,对上他半垂的视线,长睫半掩着的眸,眸底极深,她无法长久地坚持,把视线放低,却看到了他的薄唇,抿起来的模样很薄情,比薄情更多的是欲。
“……想明白了吗,我的意思。”
程若绵只能点头装懂,这时候摇头,不知道会引得他怎样。
陆政却是低低笑一息,声线低得几像枕畔秘语,“我怎么不信。”
程若绵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很煎熬,虽然身体躯干并未相触,甚至在她后腰的那只手掌心也并未紧实地贴住,但距离太近,他的体温和能围困住她的高大身形,让她心底都在颤。
他低低唤她,“程若绵。”
她心底的颤在这一声中变得激烈,心跳声震耳欲聋。
“你讨厌我?”
问这句话的时候,陆政一寸不错看着她的眼睛。
她撒不了谎。
第一眼看到包厢里的他,第一次在丽·宫门口与他碰上,她心里百转千回,却是没有一个词与讨厌有关。
可她也说不出“不讨厌”。
程若绵不作声。
陆政低眼瞧她,女孩脸上只有沉默的顽抗。
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程若绵早感觉到他能蛊人,这时候还是喝了酒的状态,欲态更明显,稍有不慎便会被他勾了魂儿。她已经努力绷着表情和呼吸,却还是……
浑身发热,她努力集中精神,稳着语气,“……我诚实一点告诉您,我确实没懂您的意思,没想通。”
陆政自鼻腔笑一息,声线低得暧。昧,勾着点儿散漫的不正经,“现在也不懂?”
轻微颗粒感的低嗓,那意味昭然若揭。
程若绵道,“可,在南郊那一晚,我说我愿意,您……”
“嗯,”陆政懒洋洋地,似笑非笑,“我那时若是答应了,你就当被狗咬了一晚上,是吗?”
「那是当然。」
程若绵心里浮现如是四个字,然后顷刻间回过味儿来——
他不但要她,还要她的心甘情愿。
她抬眸去看他的表情,彼此眼神对上,男人深沉的眸底是一寸不错的锚定感。
程若绵蓦地觉得惊惶,已是第三次了,她一颗心似变成了风筝,飘飘摇摇。
风筝线的那一端,掌握在他的手上。
第11章
被黑色细发圈挽起的长发在刚刚的跌落中散落开几缕在颊边,清透的眼眸中似有摇曳的湖水。
程若绵清楚地知道,若继续放任事情这么发展下去,她无法拒绝他。
就像那晚上了他的车,就像在南郊那晚去敲书房的门,全是冲动和迫不得已吗?她太了解自己心底那些小心思了。
是被他蛊惑被他引诱。
陆政控着她后腰那只手只是虚虚掌着,这时候移开了。
察觉桎梏松了,程若绵来不及多想,本能往后退着起身,轻轻丢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间。”便掀开门帘冲出去。
冲到洗手间。
她从一尘不染的镜中看到自己的模样。
脸颊微红,眼中水光潋滟。
陌生的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匀出,打开水龙头,掬了点水扑到脸上,拽出一张擦脸巾,轻轻把脸颊沾干净。
有时,心念已定只是转瞬间的事。
再抬眼,镜中那双眸已经恢复澄澈,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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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若绵回到包厢的时候,陆政正单手插着裤兜站在那儿打电话。
包厢里日式的窗户偏低,衬得他身形更加高大,宽肩窄腰身姿挺拔。
她穿着白袜的脚踏到榻榻米上,陆政正好转过身来,眼睫半垂神色很淡,很随意地抬手扯掉了领带。
他抬眸瞧她一眼。
程若绵看出他眸底还残存着几分醉意,但总归是比刚才清醒了不少。
她惯会察言观色,看到他抬腕看了表,意识到他这通电话大概是有事,便走去包厢角落衣架上拿了自己的外套和围巾,打算先出去。
刚走到门口,陆政就大步迈过来,手臂在她面前一横,掌心摁住门框,低眼,“干什么?”
程若绵刹住脚步,没出声,指了指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