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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森严,仿若有滔天权势迎面压过来,让人觉得自己无比的渺小,故心生敬畏。

她随吉安登上了须弥座,只见垂拱殿外正等着朱紫百官,其中一个着朱色深衣,戴进贤冠的年长官员还跪在地上,她不知此人是谁。四周无人说话,气氛十分肃穆。

这时候,昭宁听到了殿内传来一道熟悉却又凛冽的声音:“江西节度使刘常知情不报,致使雪情延误,冻殍千里,着废去节度使一职,于午门斩首示众,悬尸于宜昌。其党羽门徒众人,皆发配边疆,不得延误!”

于是殿外众人都跪了下来。

那跪在地上的官员听了,顿时浑身发抖,惊恐无比,涕泗横流地高喊着:“君上,臣冤枉,臣并非知情不报,是有奸人陷害——”,但他的辩解没有丝毫作用,他很快被禁卫军拖了下去,原地留下了一滩水渍,渐渐地被冰雪凝固。

其余官员皆噤若寒蝉跪在原地,此时风雪大作,每个人头上、肩上都落了雪。

昭宁知道今日江西雪灾一事的确闹得颇大,因官员怕影响政绩,隐瞒不报,导致灾情扩得更大。那人便是隐瞒灾情的江西节度使吗,竟是要被午门斩首!虽然知道他是罪有应得,但不知为何她也有些胆寒,大概是联系了自身的缘故。

吉安则先一步走到垂拱殿中请示,片刻后他就出来了,对谢昭宁道:“昭宁娘子,君上传召您,请随我进去吧。”

顿时众官员的目光纷纷朝昭宁看了过来,都是一群老成精的人,一看到个生得极美,披着斗篷而来,还排在他们前面立刻觐见的小姑娘,立刻都猜到了恐怕就是最近闹得汴京满城风雨的那个谢昭宁。昭宁何尝不知他们所想,只垂眸避开他们探寻的目光当没看到,跟在吉安后面走入了的垂拱殿。

刚一踏进垂拱殿,昭宁立刻觉得有一阵温暖包绕而来,只见垂拱殿中十分宽阔而空旷,脚下是黑漆金砖的地板,清晰地倒映出她有些单薄的身影,头顶是花纹繁复的鎏金藻井,镂刻九龙戏云的纹路。十二根极粗的朱漆梁柱,被垂下的错落明黄幔帐半掩着,平日这大殿甚至可以容纳几百个大臣,可现在只她一人站着,更显得她格外的渺小。

抬眼看去,见几阶丹犀往上,便是一张宽阔的纯金龙椅。

君上赵翊着御乌纱袍,腰系通犀金玉带坐在龙椅上,正在批阅奏折,他眉目低垂,因外面雪暗天光,殿中点着数根烛火,映照他垂下的长睫,挺直的鼻梁,微泛光的柔和嘴唇。朱笔划过奏折的声音清晰可闻。另有一个生得一双弯眉的内侍官伺候在君上身侧。

昭宁突然想起她当年读君上传记的时候,曾无数次想过,君上身居天子之位,勤政之时该是何等情形。谁想此时,她居然能立在垂拱殿中,这般近地亲眼看到呢!她果真是三生有幸,能如此近距离看到偶像工作,谁能不激动!

不过刹那间,她又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垂拱殿正式看到身为君上的师父,好像应该要下跪行礼,高呼吾皇万岁才对。

于是昭宁腿一弯,立刻就要下跪,谁知此时赵翊却放下了手中的朱笔,向她招了招手:“不必跪,走到朕面前来。”

昭宁一愣,看向君上,他放松靠着椅背,英俊的面容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平和正凝视着她。她不由得想起方才在殿外的时候,听到的君上那几句严厉惩处犯错官员的话,什么‘午门斩首、发配边疆’,凝固在风雪中结成了冰霜,令人胆寒。

君上为何不让她跪,要让她到跟前去?也不像平日那样,看到自己时嘴角带着微笑。他不笑的时候,那种威压感隐隐透出来,极让人不敢造次。

他一定是听说了姜家发生的事,知道自己动用皇后之权,把赵瑞关进了宗正寺,还影响了他和太上皇的关系,所以来找自己算账了!

昭宁想到这里更是十分紧张起来,手脚都有些发软。

但是君上的话是圣旨,她悄悄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一步一挪地走上前去。

赵翊看她慢得好似乌龟走路,不知她究竟是怎么了。微挑了挑眉,看了眼身边的李继。

李继跟在赵翊身边多年,如何不明白君上的意思,立刻悄然退下,还拉了在门口呆愣等着的吉安走,吉安开口:“师父,我还要等着送……”

李继一眼瞪过去,这个兔崽子,御前伺候这么久了,有时候还是不机灵,君上也不嫌弃他!幸而吉安也不是真傻,很快反应过来,同李继一起退下了。

于是殿门也合上了,轻轻的一声关门响,可是落在空旷的大殿中,却无比的清晰。

昭宁意识到如今这大殿之中只有她和君上两个人,更为紧张了,君上屏退左右,莫不是要单独处置她?他定是还在乎自己的颜面,怕自己在旁人面前失了脸。

她走得再慢,毕竟路就只有这般长,很快到了君上的面前的御桌前停下,她清晰地看到龙椅、龙案上的金龙篆刻,案几上摆放的几摞高高的奏折,上书‘江西巡抚奏请陛下’‘四川宣抚使奏臣陛下’等字样,一角放着的紫檀笔架、笔洗,还有砚台中磨出的朱砂,一只朱笔正搁在砚台上……

天下大事,皆在此案。

昭宁突然极深的意识到,自己正面对这个国家的掌权者,一切的阴谋诡计,隐瞒猜疑,在真正的掌权者面前都是没有用的。

想起了方才在殿外听到的处置那人的话,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压力,扑通一声跪下去了,决定还是自己先认错的好,也许君上看在自己愿意主动认错上,就对自己从轻处置了。她道:“师父,都是我不好,您若是想要责罚我,无论如何,我也是认的!只是……希望您不要牵连我舅舅一家,他们与此事是无关的。”

赵翊看她来的时候就紧张,抖得像只兔子一样,警惕万分,仿若随时能找个洞躲进去,还强作镇定,就知道她心里定是有事,想招她到近旁,问问她究竟怎么了。却见她到了自己面前就突然跪下去,说了这样一番话。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毕竟一晨他都在处理江西雪灾的事。

赵翊将手中的珠串放在桌上,问道:“你这是为什么而请罪呢?”

昭宁有些疑惑,君上是不知道吗?还是知道,不过是想等她亲口承认罢了。

她袖中的手握了握,深吸口气,讲道:“我今日去参加表姐的出阁礼,遇到您的侄儿云阳郡王带人来闹事,为了什么通运权的事,定要搅乱表姐的出阁礼。我与表姐情深,实在是忍不住,便为她出了头……以皇后之权,将他关进了宗正寺!他说他的背后是太上皇,是我搅坏了太上皇的事,所以我便先向您请罪!无论您如何发落,我都是认得!”

她说完之后便屏息了,只等着君上说出惩罚她的话。究竟是从轻处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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