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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也倒了,瓶瓶罐罐散了一地,他跑过去,“爸爸!”
地上很多水,郑硕言双手拉爸爸的手臂,却只能把爸爸上半身拉起来一点,他的力气太小了,涨得脸通红,还是没能把爸爸拉起来。
郑榆这下摔得有点狠,右腿一点知觉也没有,腰好像也扭着了,使不上一点力气,就像……就像瘫痪了一样。
他被儿子拉起一点,又倒下去,这样来来回回几次,他像个圆规,在洒满泡沫和水的地板上起落。
小孩子急得用力锤自己的胳膊,“都怪我,都怪我没有力气。”
“硕言。”郑榆阻止他:“爸爸一会就能坐起来,别打了。”
郑硕言胡乱摸一把脸,突然跑了出去,郑榆摸到洗手台的边缘,想把自己撑起来,听到外面郑硕言在说话,“硕言,你跟谁说话?”
“爸爸。”郑硕言跑回来,“我叫大伯父来,他说他马上就来。”小孩子很高兴,却见爸爸马上变了脸色,“你叫他来干什么!”
“我……”郑硕言眼圈瞬间就红了,嘴角向下撇,“因为我拽不动你!”眼泪顺着孩子的脸往下滑,他第一次被爸爸凶,也是第一次冲爸爸吼。
吼完了哭着跑出去,可没一会儿又跑回来,一声不吭地拿着大毛巾给爸爸擦身上的水,看爸爸冻得身上都是鸡皮疙瘩,忙把洗手间门关上,把大毛巾盖在爸爸身上。
这时候有人敲大门,郑榆却说:“不能开门。”他撑着坐起一点,“你跟他说没事了,让他走。”
郑硕言看了爸爸一眼,扭头跑了出去。
这孩子头一回没听爸爸的话,打开大门,看到大伯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伯伯,我拉不动我爸爸——”
郑隽明快步朝屋内奔去,迅速打量了一眼直冲去洗手间,“郑榆!”
里面叮啷一阵响,郑隽明推开门,那画面此生难忘。郑榆光着身子倒在地上,右腿膝盖向外歪出一大截儿,小腿却异常瘦弱,两条腿完全不一样粗细。
他正捞地上的毛巾,想要盖住身体,见郑隽明死死盯着他的腿,随手捡起一罐洗发水砸过去:“滚!”
这一砸把郑隽明砸醒了,他不管郑榆说的话多难听,把人从地上抱起来。
一到卧室,郑榆就挣扎着要下来,刚挨着床沿,他就自己缩到床角。
郑硕言在门外,听到大伯父很生气地问:“张俊呢?让他滚回来!”
爸爸好像也很生气,很大声地吼:“我用不着他,也用不着你!”
“你不就是想看看我过成什么样么?看看我甩了你,过得像人还是像狗,是吧,看看郑榆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怎么这么贱。”
“你看到了。”郑榆低头用力锤自己变形的膝盖,“你看到了!”
郑硕言在门缝里看到这一切,吓得捂住嘴巴,很响亮地抽泣了一声。郑隽明走过来,“硕言你先回房间。”
“走,我带你去。”郑隽明抱他起来,小孩子紧紧抓着大人的衣服,把自己埋到伯父的怀里,“你们不要吵架。”
“嗯。”郑隽明看着他躺下,“不吵了。”
郑榆拒绝再和郑隽明说话,郑隽明要带他去医院,郑榆让他走。
“我确定你好了就走。”郑隽明站在他卧室不动,郑榆下床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全部暴露在郑隽明面前,什么面子、尊严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在暖气不足的屋子里光着身子,哆哆嗦嗦地展示可以自己一个人站起来,不靠别人就能站起来。他逼着自己不逃避郑隽明的视线,走到他面前去,“我好了,你走。”
四年不见,郑隽明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他的弟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辛苦的生活,他的皮肤变得粗糙,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郑榆老了。
他把自己的大衣披在郑榆身上,给他整理过大的袖子,然后勾着袖子挽起的褶皱,让他离自己近一点,手抬到他的腰间又放下,“郑榆,我还是那句话,就算分手了我也还是你哥哥,我们是一家人,永远都是。”
他微微俯身,用兄长看待弟弟的眼神看着郑榆,是真正的担心、关心。
“你不喜欢郑隽明了,好,那就和郑隽明分手。但是,你委屈了,难受了,都可以来找哥啊,你和郑隽明分手,又不是和哥分手。”他低头找郑榆的眼睛,“是不是?”
郑榆一直低着头,半晌才开口:“我要睡觉了。”
“好。”郑隽明:“我就在这儿附近,最近没事儿,在这住着。”
郑榆刚一抬头,郑隽明就先一步开口:“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经有新的生活了,不会打扰你们。”
说完他去收拾洗手间,然后便离开了。郑榆裹着他的大衣,蜷在床边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郑榆上班,穿着橙红色的一套外衣,戴着硕言给他买的手套,清扫大街上的杂物、落叶。
看到路边有空矿泉水瓶,他弯腰去捡,弯到一半的时候捂着腰倒吸一口气,站直了想换个姿势捡。身后一声鸣笛,他下意识后退避让,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郑隽明下车,没看他,看路边的那个瓶子。买的时候一块钱,卖的时候能卖两分么。他弯腰捡起来,声音很模糊:“放哪?”
郑榆沉默着打开手中的袋子,里面已经有好些个瓶子。
“上车。”
郑榆站着不动,郑隽明这才抬眼看他,眼是红的,“上车。”
坐进车里,郑隽明把手机丢他怀里,“打电话。”
郑榆看他一眼。
“给张......”郑隽明脑子一时空白,竟然想不起来名字,过了几秒才记起,“给张俊打,分手。”
郑榆头转过去,“我不打。”
郑隽明下一秒就找地停车,从他腿上拿起手机,“号码。”
郑榆见他真的要打,一把夺过手机。郑隽明点头,眼中浮现一抹笑意,“怎么,能跟我打电话分手,舍不得和他分?”
郑榆拉车门,拉不动,郑隽明又锁了。他转过头,“对,我不分。”
“好,不分。”郑隽明语气很温和,启动车子向前行驶。郑榆则一直看着外头,也不问去哪。
“硕言几点放学?”郑隽明问。
为彰显和他话不投机半句多,过了好一会儿郑榆才回答他:“五点半。”
“五点半。”郑隽明打方向盘拐了个弯,“时间有点紧,但抓紧点应该也来得及。”
郑榆没明白这人说什么奇怪的话,车停下来,他抬头一看,是一家宾馆,“来这儿干什么?”
郑隽明开车门出去,莫名奇妙地望他一眼,“来这儿能干什么?”
郑榆想跑,郑隽明一把扛起人,上到二楼刷开房间。郑榆在他背上打他,“郑隽明,你放开我!”
郑隽明把他放床上,自己脱掉外衣,里面穿着件黑色的高领,显得气质十分斯文,还戴着那副郑榆给他买的细边眼镜。
郑榆想趁他去洗手的工夫逃跑,可腿脚不便,刚下床就被拖回去。
几年不见,郑隽明完全褪去了青涩,当一颗果实不再青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