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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叠来叠去,措词半天,嘴张开又合上,最后只说出来个:“郑隽明,咱们还是自己过自己的吧。”
郑隽明听了,倒很平静,“行,听你的,这事儿先不着急,我这两天出趟门,等我回来再说。”
郑榆把枕巾叠成方方正正一块儿,最后点点头,“嗯。”
告别了郑榆和郑硕言,郑隽明开车往南,开了将近一天,在天黑之前到达他和郑榆长大的地方,他们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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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到了完结的气息……
第三十四章:一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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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八年春节过后,郑榆曾回过一次老家。
当时年假未过,两人在家里腻歪过年,后来郑隽明有急事出差,郑榆则在北京多待两天再回单位。也是这两天,郑榆接到爸的电话,说奶奶生病了,让郑榆回去。
问了郑隽明在哪,知道他出差之后说别通知他了,怪忙的,不是大毛病。
郑榆想也是,自己先回去看看,也不能什么都指着哥,没哥就寸步难行啊。
奶奶对郑家两个小孩其实不赖,虽然她在很多时候没办法改变郑家这乱七八糟一摊子,但已经在力所能及地待他们好,郑榆不爱记别人不好,只记着谁对他和哥好。
下了车,表哥郑楠去村头接他,见了他只是别扭地点了点头,一路上连句寒暄话都没有。其实那天从那时候起就很怪,但郑榆想着老太太身体不好,大家没精神,也是正常的。
坐在郑楠的三码车上,郑榆往外看,云厚天沉,不知道是要下雪还是下冷雨。
“是要下雪么。”他转头看郑楠,但郑楠并不搭腔,郑榆就转过头,自言自语:“下吧,下雪好,今年雪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到了家,没一个人出来迎他,郑榆也没觉得什么,他家向来奇怪。
只是上次回家,郑世辉和舒云姨还挺热情的,这一下又冷淡了。这人就怕比较,一和过去对比,丁点的区别也像天差地别。
“奶奶在你家呢?”郑榆和郑楠往屋里走,“我一会儿放下东西就去你家。”
“在你家。”郑楠终于开口,临进屋之前他顿了顿,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他们都在屋里。”
“谁们。”郑榆纳闷,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屋里,满满当当的人。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爸和舒云姨,还有些他连认识都不认识的亲戚。
人们或坐或立,低声嘈切,他一进门,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而所有人的眼睛都转了过来。
整个屋子安静得诡异。
“哼。”不知是谁先从鼻子眼里出了声。这一声,像是给打过劲儿的轮胎放的头一声气,嗤一声短短的响,整个屋里开始接连有了动静。
“哎呦,真是不害臊......”
“大小伙子,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么......”
“他娘在地底下都得气死了,作孽啊,这是生了俩畜生......”
啪!一声响,郑世辉用力地拍了下桌子,所有的声音又消失了。
像一屋子的机器人,得有人摁开关,才说话、才闭嘴。
郑榆环视一圈,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奶奶,她慌乱地避开自己的视线,低头拢了拢头发。
再看到所有人或鄙夷的、恶心的、看笑话的眼神,脸色铁青的爸、低头沉默的舒云姨......而坐在最显眼位置的郑世豪正得意地冲着他冷笑。
郑榆明白了,这不是一场探亲,是场布置简陋的鸿门宴。只不过这宴上吃的倒不是饭,是他。
雪还没影儿呢,可郑家的院子寂静得像刚下了暴雪,把所有活物、喘气儿的全都埋了。埋在下边,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你说!你是不是勾搭你哥了!”一支利箭从雪里钻出来。
郑世辉吼了一嗓子之后,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降低了音量,坐在掉漆的木头椅子上,声音又慢又长,“郑榆,你知道你亲妈怎么死的。”
这还是郑榆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一点对亡妻的缅怀,“我一直跟你说,跟舒云说,她是生你之前就病了,所以......”他叹口气,“所以才生下你这么个怪......怪的。”
“我那是骗你的,郑榆。你妈妈是生完你才病的。”郑世辉浑浊的眼睛哀切地看着儿子:“就是因为生了你,才病的,才死的啊!”
“你害死你妈妈还不够,还不够啊,你还要祸害你哥哥。”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用着力气,却又只有一半的力气,不足以把每个字说完,说圆。
字的尾音是轻的、哑的,像一截一截钝刀,扎进去,就断到里边了。
可这场凌迟还远未结束,郑榆听见他说,“榆啊,你知道你为什么叫郑榆么?”
“是你哥给你起的,为什么呢。因为,你刚出生不到一岁,你哥就把你扔到村头......”他指了一下窗外,“就那边那棵,你记得吧,你小时候还经常去玩呢,让雷劈了一半的那棵榆树。”
刚才的刀把他的恨意都淬尽了,这会儿,他竟然缓缓地笑了出来:“你哥就把你扔在那儿了,扔,不要你,不想要你啦。你都不记得了吧。”
“你骗人。”郑榆的脸像面瘫的人一样不受控地抖着,“你骗我,哥不可能不要我。”
“不信?”他越这样,郑世辉才越从容,一扬下巴,“你问你奶奶,你爷爷、你婶子也知道。哎,那天你妈刚下葬,你哥连孝都没摘,回来就把你抱出去扔了,村里好多人看见了,没人告诉你,是可怜你,也就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腆着脸凑乎你哥,贱不喽嗖地干那种恶心事儿。”
他拍拍自己的脸,“你叔跟我说的时候,我都臊死了。你以为你哥怎么看你的,你哥肯定就看你贱,玩你呢......”
一拳头直砸在他脑袋,郑榆红着眼把他踹到地上,“你闭嘴!”
“弟弟勾搭哥哥,儿子又打老子,这家没法儿过了,哎呀——”郑世辉哀嚎,屋里顿时乱了套,他们一拥而上,把郑榆从郑世辉身上扯起来,再一齐把他按住。
郑世辉起来之后,咬着牙骂着娘踹了郑榆两脚,郑榆一开始拼命反抗,可突然捂着肚子蜷了起来,额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郑世辉还要再踹,被人拉住了,一看,是他那蹒跚的老娘,老太太哀求他:“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
“是他先动手的。”郑世辉踢郑榆,“起来,站起来!”
“呀——”婶子看着地上尖叫一声,“血,流血了!”
人们七嘴八舌地围上来,“哪出的血啊?”
“又流了,还滴答呢。”
“没见着伤口啊,把衣裳掀开看看。”
“别管他!”郑世辉发话,“让他疼着,长长教训,看他以后还干不干这腌臜事儿。”
“这么疼啊?”有人蹲下去,看郑榆脸白得像鬼,嘴唇哆哆嗦嗦,没一丁点血色。老太太着急忙慌地挤进去,“哪疼啊榆圈儿?”
“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