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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高明的执棋者,你永远不知道他这一子落定,意指何方,又有多少路数。

年仅三岁那年,他的娘是镇国公嫡女,他的外祖是战功赫赫威震八方的镇国公。

谢砚脚步一顿,桃花眼中漾起温柔的笑意,“妹妹说什么?”

那,根本不是什么树枝,而是指骨!

她昨晚送汤想药晕谢砚,救淮郎,谢砚今日就要她在顾淮舟面前出丑。

彼时,姜云婵踉踉跄跄跑进了翠竹林,却又不知该去哪儿,唯一只想离谢砚远一点,再远一点。

夏竹在树下站了一夜,不敢靠近,可又担心姑娘出事。

头骨上被蛆虫啃食的腐肉,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夏竹不明所以,担忧地望着姜云婵。

她的神色充满了疲惫、抗拒,甚至不加掩饰的厌恶。

这般乖巧得不像话,还是她家倔强的姑娘吗?

“救不了了。”姜云婵怅然叹息,尾音哽咽。

谢砚根本不是什么心怀宽宥的君子。

姜云婵腿脚发软,脊背紧贴着池壁。

而他是镇国公府唯一的血脉,是圣上亲自赐名的麟儿,连皇子皇孙也得礼让他三分。

可姜云婵只听到了“捆绑”两个字。

无媒无聘,上无天地父母,下无宾客亲友,甚至连新郎都没有,算什么大婚?

夏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一看姑娘神情凄怆,实在不对劲,“奴婢来扶姑娘。”

那些私心揣测的念头全部浮出水面,摆在了姜云婵眼前。

谢砚紧拥着虚软的她,与她严丝合缝相贴,喑哑的声音生了几分寻常人才有的余韵,“我的一切都是妹妹的,都给妹妹……”

回避在两道的护卫们窸窸窣窣谈论着,又为谢砚打抱不平:“晋大爷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本来跟咱们世子也没什么关系,上面毫不留情封了侯府,罢免了世子的官职,如今出了事反倒又来找世子出山了?”

随后,撕开自己的衣摆替她擦拭鬓边、脖颈上的污浊。

就连堂堂晋安王爷也得弯腰求他办事,姜云婵又如何斗得过他?

凭她言之凿凿,谢砚自巍然不动。

顾淮舟仍然是她出府的唯一希望。

姜云婵精心筹谋了数年,终是没逃过和谢家的瓜葛。

后来,他亲眼看着他爹将自己的娘亲贬妻为妾,亲眼看着他爹抄了镇国公府。

姜云婵反而把眼睛闭得更紧。

这般弯弯绕绕、虚情假意,他演得不累,她看得都累了。

“不要去,不要去!”

可,谢砚又真的无辜吗?

显然,他从未将这些毒咒放在心上。

彼时,姜云婵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谢砚的味道。

他于方寸之地搅弄朝局,也于方寸之地锁住了姜云婵。

凸起的喉结有力地上下滚动,水珠顺着他的颈线滑入胸口,那水中似乎还残留他的味道和她的胭脂香。

他都知道,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世道轮回,这一点从不会变……

直到翌日,一道天光乍泄,暖阳洒满竹林。

她得多卑贱?

“对不起姑娘!是我昨日冒失了。”夏竹上前握住姜云婵冰冷的手,搓了搓,却怎么也无法回暖。

姑娘鬓发微湿,窝在谢砚怀里,搭在谢砚脖颈上的手仍战栗不已。

谢砚无论怎么拥紧她,也无法渡给她一丝一毫的热量,他只能轻抚着她的背,“朝堂的事马上就处理完了,之后我会想办法还妹妹身份,给妹妹名分。”

姜云婵于浓雾深处,拨云见日,看到了他笑意底下强势的占有欲,“我想要什么,妹妹真的不知道吗?”

故而,他看似困于一隅,但仍旧能把手伸进朝堂翻云覆雨。

他谢砚从来都是端坐仙台之上的神明,冷眼看穿她这副凡体肉胎可笑的伎俩。

谢砚带着她上下临摹自己的轮廓,不疾不徐,“妹妹若不肯看着我,可能还要很久很久……”

夏竹上前一步。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清白可言了。

谢砚抱着姜云婵正要离开。

“啊!”姜云婵一个激灵扔掉了手上的东西。

姜云婵瞪大的眼眶,春水涓涓,“所以,你把我当什么?圈养在你府上的一只狗吗?”

离她越来越远。

而一墙之隔,谢砚调转步伐,绕过了竹轩。

恐怕就是肃清异党吧。

她颤抖的手只怕握杯盏都费劲。

而后,有条不紊地从发丝到衣衫一点点地擦拭,如同打理一只心爱的玩偶。

禅房的门也同时打开。

在他那张玉佛一样的面容下,是一颗睚眦必报的心。

姜云婵和顾淮舟那场婚礼,本来就是谢晋做出来的一场骗局。

姜云婵已隐约看到竹轩附近护卫们的身影。

姜云婵愣怔了许久,讷讷摇头。

“逃?”

一夕之间,他从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沦为慈心庵里一条人人可欺的狗。

所谓绕指柔,原是如此意趣。

男人低磁的声音也因此变得更宠溺缠绵,在她唇齿之间轻声轻哄,“妹妹乖,睁眼看着我好不好?”

柔软轻覆,谢砚不可抑制闷哼了一声。

温泉里,升腾起的氤氲雾气阻隔在两人之间,暮霭沉沉。

可能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侯府有这么一位寄人篱下的表姑娘。

“我说:我再也不去找淮郎了!求你、求你……”姜云婵泠水眸无助地望着谢砚。

姜云婵突然意识到,谢砚是在故意惩罚她!

她想离开侯府,必须得仰仗权贵。

不远处,姜云婵眼皮一跳。

“不急,晨间空气清新,颇具禅意,妹妹去前面坐坐,许很快精神就好了。”谢砚已恢复平日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

人的指骨!

至此姜云婵入了圈套,不得不替他解毒。

何况,大婚那夜,谢砚早就在背后掐断了一切消息。

姜云婵趁势爬上了岸,捂着湿透的衣衫便要离开。

新叶挂满露珠,洗不尽的雨后潮气。

姜云婵趁他不备,偷偷从他臂膀之下瞥了眼窗上的暗影。

可他无能为力……

他知道,她很害怕。

现在这种毫无出路的情况,她必须先哄着谢砚。

前路还很长,谁知道这位端坐高台之上的人有一天会不会跌得体无完肤呢?

“那回闲云院吗?”

“二奶奶”三个字穿透护卫的应和声,穿透门扉,传进了幽暗的空间里。

这样的念头让姜云婵觉得荒唐。

他语气云淡风轻,却又绝对权威。

她木然的眼神一瞬不瞬盯着谢砚那张凛然无尘的脸,讷讷开口:“媚药是哪来的?”

“姑娘,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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