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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把我给二当家准备的大礼送进来！”
邓辉又拍了拍手。
摘下蒙眼的黑纱，大堂四周正围坐着十来个凶神恶煞的马匪，各个面带刀疤，身强体壮。
夏竹比了个“三”。
愚不可及！
谢砚不疾不徐抿了口茶，“不去！”
谢砚微眯双眼，透过车帘缝隙望去，“等等！”
那日她被砸晕后，再醒来，就到了梅村，见到杜氏和叶清儿在一块儿。
她又急又气，只能自己跑出来想办法，可她一个哑女几次试图冲进大会山，被马匪们发现不说，险些打死。
好算计！
大当家则拍了拍谢砚的肩膀，“砚儿出生的时候，我还在国公府抱过你呢！十多年不见，砚儿越发稳重了，应当不会跟这些蠢货一般见识吧？”
谢砚故意按兵不动，想让姜云婵看清现实，知难而退。
从此，马匪在江南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都得算上他谢砚一份。
谢砚只淡淡递了个眼神，“为民除害，刻不容缓，何惧生死？”
谢砚甩了个眼刀子，截断了他的话：“你我两人去就足够了，不必动一兵一卒。”
可陆池方才分明听到谢砚梦里不停唤“皎皎”二字。
可他属实没想到顾淮舟实在是个毫无用处的绣花枕头，竟把人都弄丢了。
谢砚转头望夏竹，“顾府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
夏竹一边咿咿呀呀，一边手忙脚乱地比划。
“你去办就是了！”谢砚指尖轻敲了下桌面，叩击声铿锵。
早知道马匪盘踞大会山数年，知府威逼利诱过多次，莫说许外人进山寨了。
所谓捧杀，大抵如此。
“哟！这就是咱们北盛未来的首辅大人呐！看上去跟个弱鸡崽子似的，也不知道挨不挨得住老子一脚！”
“伯父真是周到，侄儿不敢不从。”谢砚恭敬颔首，从容坐到了邓辉左侧，
第六日，谢砚和陆池的马车就出现了扬州城门外。
此事弊大于利，何必多此一举？
然，大当家巍然不动坐着，犹如旁观者不语。
谢砚看也没多看外面一眼，从始至终端坐马车中，翻看着关于马匪的折子。
马匪讲究论资排辈，上座就连几位管事也不敢轻易靠近，谢砚却当着诸人的面堂而皇之步步逼近。
谢砚沉眸，于嘲笑声中踱步走向大当家。
陆池担忧地望向谢砚。
“谢砚，休得无礼！”马匪们不知他意欲何为，持着刀却不敢轻易下手，且进且退。
众匪自然不肯，抽刀抵在了谢砚脖颈上。
邓辉耸了耸肩，“找人不易，得多花些时日。不过砚儿你别急，伯父我保证把夫人给你找回来！”
“哪来的花子，敢挡大人的道！”马夫扬起马鞭，猛地抽向地上衣衫褴褛的女子。
扬州官员、百姓夹道相迎，一夜之间谢砚和陆池一文一武两位青年才俊下江南剿匪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
那么谢砚这位将来的内阁大臣，自然而然成了他们的保护伞。
两位前途无量的官人风头正劲，沿途跪拜谢恩的孩童老者，倾慕的小娘子人头攒动。
“我俩孤身去，与送死何异？”
谢砚淡扫了一眼，未做停留，拾级而上。
当初国公府出事，玉麟军作鸟兽散，邓辉便带着一部分兵士盘踞于此。
“马匪警觉得很，只怕不会允你去山寨。”
可惜，她好不容易等到顾淮舟，顾淮舟却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
“可是据说马匪抓了许多书生的姊妹、妻女，太子的意思是你也一起去，安抚安抚受害者。”
风雨中，扶苍撑伞疾步而来，“世子，绣白猫的绣娘现在还没到扬州！”
正值新旧朝更替之际，这时候贸然出京，若是京中出了变故，他们长鞭莫及，很可能到了手的利益毁于一旦。
百姓们感恩戴德。
马车颠簸起来，周围一片尖叫。
姑娘落进马匪窝，那就是兔子掉进饿狼群，不敢想象这十日姜云婵会经受怎样的折磨。
谢砚不禁多应了她一句，“叶家串通马匪掳走了皎皎，意图让叶清儿李代桃僵嫁给顾淮舟，是吗？”
“挨了踹还要跪着给人舔鞋面呢！他啊，就好这一口！”
“砚儿可是老子的好侄儿，你们这些瞎了眼的，还不滚蛋！”
檀香袅袅，时浓时淡的青烟升腾而上，遮着谢砚那张几无波澜的脸。
她也只能忍辱负重，留在梅村，等顾淮舟回来。
“不等了！”谢砚道。
陆池看的满脸疑惑，望向谢砚。
谢砚的长指挑开她眼前一缕乱发，“夏竹？”
谢砚负在身后的指骨微扣，骨节泛白，须臾压了下手，示意护卫退下，只遥遥与主座的首领对视，“这就是当家的待客之道？”
大当家此时才终于起身，也斟了酒，朗然一笑，“没想到砚儿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我当陪一碗。”
不过，谢砚不欲与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纠缠过多，他今日来只为一件事：“不瞒伯父，我家夫人失踪多日，我忧心得紧，还请伯父帮忙找一找她。”
陆池在谢砚耳边一连三问。
翌日一早，这些神出鬼没的马匪竟真的同意谢砚入山寨了。
陆池扶住了她，“这姑娘怎么这样了？你家小姐呢？”
谢砚脸上亦看不到任何情绪起伏，闲庭信步，一直走到了大当家的酒桌前。
“我！”谢砚悠悠吐出一个字。
谢砚做事向来狠准快，当日便请示了太子，一路快马加鞭往扬州去了。
于此同时，外面马儿扬蹄，一声嘶鸣。
谢砚便猜到大会山盘踞的马匪，正是玉麟军残部。
她的每一针每一线都过过谢砚的眼，谢砚自然能够一眼认出她的绣帕，并顺藤摸瓜找到她的人。
就是马匪首领的模样，当地官员也没有见过。
“一介臭书生，在老子们面前摆什么架子？”马匪朝谢砚啐了一口。
未着褙子，只穿着一件染了泥泞的齐胸襦裙。
裸露在外的肩膀上漫出紫色淤青，隐有牙印，瑟瑟垂着头。
谢砚指骨微扣着酒杯，眸色暗沉。
那道阴郁的光笼罩在姜云婵身上，如此熟悉。
姜云婵顿时毛孔大开，望向上首，正与谢砚目光相接。
第45章 第45章
她看到谢砚被马匪们簇拥着坐在首领之位，看到他身旁放着卖女人换来的金银。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她的确猜得没错，谢砚果然是马匪的头儿。
一切屈辱，都是他故意赋予她的！
她鼻头一酸，心中愤懑汹涌。
十步之遥，谢砚心中何尝不愤她给他下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