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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姜云婵百般抗拒他,他亦势在必得。
小小的长命锁又岂能承载得住?
可这一次,他知道,他将永远无法得到她的心了。
可惜……
薛三娘当初一头撞在树上,虽受了重伤,但并未断气。
油灯被关门带起的一阵风吹灭,谢砚陷入了更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油灯却被吹熄了。
谢砚那时瞧姜云婵哭得撕心裂肺,到底没忍心真将薛三娘直接丢去乱葬岗,而是送去了江南医治。
她渐渐嫉妒、不甘、疯魔……
谢砚长指抚过锁面,眼眶有些酸,“对不住了,桃桃,咱们不能再耽搁你娘亲了。”
他从来无心娶沈倾,却因一封旨意与她被迫捆绑在一起。
姜云婵一点也不想听他那些纠缠不休的话,转身上榻。
是他的错。
锁上每一道精致的花纹,细看都满含着他的心意。
穿着状元红袍的谢如松登时脸颊红透,结结巴巴唤她一声:“沈姑娘好”。
没多久,谢如松在圣上赐的宅院里种满了梅花。
但其实,他连夜来明月村,是要告诉谢砚一个坏消息的:“李宪德不知如何勾结上了东陵,借来了他们二十口火炮,死守大荒山要塞。”
似鱼失去了氧,再浩瀚的海也索然无味了。
屋外,日月盈仄,白昼几经更替。
谢砚长睫指一颤,盯了秦骁须臾,才回过神来。
消瘦的脸颊上生了青色胡渣,恍恍惚惚仿佛未察觉有人进来。
谢砚神情轻滞,“确有一件事需要秦兄帮忙。我在北盛没什么信得过的亲缘、朋友,若……我夫人将来顺利生产,可否请秦兄代为收养照料那孩子?”
许久,暗夜里传来极温柔的男声:“以后,不要再哭了。”
她那样倔,又怎会爱上仇人之子呢?
跟着他,她真的只有痛苦吧……
谢砚将长命锁小心翼翼塞进了窗户缝,“我……我有件礼物想送给……”
只是,要委屈这孩子了。
秦骁不明所以。
他好像无所不能,他好像什么也不能了……
粉粉嫩嫩的小婴儿定笑得灿若桃花吧。
谢砚轻敲了敲窗,“皎皎,能开下门吗?我……想看看你。”
他原本计划着到了中秋节,孩儿出生时,他就可以把这锁亲自戴在脖颈上了。
夜影面露神伤,“大小姐也是受了太多磋磨,神志不清了,才会去找姜家的麻烦。”
她这样一个战功赫赫,身份高贵的天之骄女,永远生活在了另一个女人的阴影之下。
喑哑的声音穿透薄薄一层窗纸。
后来,沈倾才知道满府红梅不是向她表明心意的,而是为了江南一个名叫纪婉的女子而种。
两人一同仓皇去捡画卷,却又碰到了头。
他连她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如今,却叫他二舍其一。
他于是学了米雕,将他心内所愿都密密麻麻雕刻在锁中。
洞房花烛夜,谢如松的眼却像淬了冰一样,是恨,是怨,是厌恶。
“都下去吧。”谢砚闭上了眼,扬起脖颈,喉结微微滚动。
冷金属的颤音呯砰作响。
红绳串着的小金锁,悬于半空中打着转,折射着窗外透进的些许光点,有些刺眼。
况,秦骁在谢砚眼中并未看到生机,反而看出他目色越来越荒芜,犹如溺水之人缓缓沉入湖底,不再挣扎,不再向生。
其上画着一位身穿银色铠甲的美人,打马路过红梅树下。
姜云婵这几日一直紧闭门扉,咳嗽一日胜过一日的剧烈,满院子都能听到。
东陵也因这火炮从一个任人宰割的小国,一跃成为诸国都闻风丧胆的存在,无人敢近。
落英缤纷,美人容颜清冷又倔强。
远恩大师曾说过这长命锁开过光,只要在锁面上刻上对孩儿的祝祷,孩儿便会受佛祖庇佑。
门被轻轻带上,带走了最后一道光线,将谢砚彻底隐没在了黑暗中。
他刮了胡须,戴了姜云婵唯一给他缝制的抹额,换上她曾无意多看了好几眼的氅衣。
“这……”
“谢兄此话何意?”秦骁听出了托孤的意思,猛地站了起来。
谢砚心口刺痛,取过刻刀,想把长命锁雕刻完成。
谢砚想了想,又改口道:“她约摸是不愿拿我的东西的……我想她以后约莫会去做生意,就劳烦秦兄在生意上多帮衬她,徐徐把银钱转赠她就好,莫要提起我。”
与谢如松不停地争吵,不停地冷战。
他想孩儿健康长寿,想孩儿平安永乐,想孩儿不受蹉跎……
谢砚拾起长命锁,半蹲着默了良久,怅然吐出一个“好”字,“那……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行吗?”
偏房再度恢复寂静。
他默默坐回了窗前,从衣袖中取出那把未完成的长命锁。
她对他的爱意,从来都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他怨沈倾拆散了他与心上人,他将她丢在后院不闻不问。
秦骁生出不好的预感,“谢兄有什么打算,何不说出来,一同探讨?我或可协助你。”
锦盒被挤压出来,掉在谢砚脚边。
只怕最后救不活薛三娘,又让姜云婵心上徒增一道伤。
至于那日被撞破的沈倾画像,实则只是谢如松当时困窘,帮别人画了画换银钱的。
“皎皎!”谢砚又叫了她一声,艰涩地扯了扯唇,“不开门也行,我说两句话,马上就走!”
坐在窗边的姜云婵咳嗽声立刻停下来,起身往榻上去,极力要远离他的气息。
明明十日前,他还是单枪匹马破敌营的将军。
秦骁面露难色,坐在了谢砚对面的椅子上。
一旁的扶苍从未见过这般无措的世子,递了盏茶,安慰道:“虽然老爷老夫人的事无法解决,好在薛三娘有救了。二奶奶若是看到薛三娘活着,想必心情也能缓和些。 ”
良久,干涸起皮的嘴唇微启:“秦兄,劳烦联系陆池前来汇合吧。”
谢砚想不通。
谢砚握着刻刀的手一顿。
可这锁面太小,他对孩儿的祈愿又那么多。
他起身点了盏油灯。
盒子坏掉了,长命锁坠地。
这六万人是镇国公府最后的荣耀,谢砚能为了得一株解药,牺牲掉他们吗?
窗户里,传来极冷的女声,比寒夜的霜露还要冷。
梦,终究该醒了。
因为纪婉喜欢红梅,所以他在院子里种满梅花,准备迎纪婉过门时,给她一个惊喜。
这东陵人不知从西洋何处弄来的火炮,威力射程能令城墙顷刻坍塌成废墟,绝非普通骑兵可以抵御。
那么,他数十年的经营,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