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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念头在入宫第一夜里就有了,可是没能成功。
他想,算了。
按着?辕邈说的去做也?不是不行。
只是在这座宽大的宫殿里,他实在是觉得无聊。辕邈给他立了很多规矩,若是不肯听从,便不让他上榻睡觉。晏听霁刚开始还觉得委屈,自己之前在那老道那虽说也?没那般自由?,却也?比这要?少很多拘束。
老道会让他去杀妖,辕邈不会。
不过辕邈会给他软床睡,老道不会;辕邈会给他吃好吃的,老道不会;辕邈会哄他,老道不会;辕邈会偷偷带他出去玩,老道还是不会。
辕邈还给他取了名字。
这样一对比,似乎待在辕邈这里要?比待在老道那好很多。
那规矩多一点就多一点吧。
他只听辕邈一个人?的。
意识消散前一刻,他听到了少女那虔诚的心愿。
她说,她愿意与他结为夫妻。
她说,她愿意做他晏听霁的妻。
在初雪遍山之际。
晏听霁听到这些话时,拼了命地?想回到她身边抱住她。
眼中激动不假,但事与愿违。
他知道的,她全?都记起来了。
之后便是他漫无目的地?飘行在西岭境内,跟那些神神叨叨的黑雾到处乱撞着?,这些黑雾时而清醒,时而发狂。他试过离开西岭,可是行不通。
清醒的时候,它们就会特意靠近晏听霁这新来的。
谁叫他不是和它们一样变成黑雾,而是以人?形的方式存在的。这些黑雾只有在生人?进来的时候,可以借助那些未腐化的尸体寄生,吓唬吓唬进来的生人?。
毕竟闲了这么长时间,看见生人?也?是很新鲜的事。
它们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晏听霁说:“被?人?用剑刺了。”
然后它们就窸窸窣窣地?交谈起来,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鬼语,晏听霁听不懂。
过了好久,它们就说:“你以后惨的地?方还多着?,跟我们一样,永不见天日地?在这稀里糊涂地?游散着?吧。”
晏听霁好奇:“那你们是怎么死?的?”
有的说:“我不记得了。”
有的说:“好像是被?谁杀了。”
又有地说:“我好像是自己杀了自己。”
竟还有人?说:“我好像是自愿到这的,但是很痛苦,谁知道变成这个鬼样子。”
“......”
挑起了这个话题,它们嘴里就没完没了地说着,仿佛讲不够,从天黑讲到天亮。
不过晏听霁从中得知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这些人皆死于非命。
当他们不清醒的时候,晏听霁就会想辕邈想到发狂。
他想抱着?她,他想见她。
好在他的灵力仍在,虽是不比以前,对付这些神志不清的黑雾倒也?绰绰有余。
想见她又见不到,晏听霁只好趁着?它们不清醒,抓一个打一个。
直到心里畅快些他才停手。
可是他还是想见辕邈。
听她那时的语气,像是要?哭了。晏听霁看不得她哭,也?看不得她难受。她一难受,晏听霁就会觉得这个世上的人?都该死?。
他揪着?这些连连求饶的黑雾一顿暴打,打到最后它们清醒了也?不敢靠近他。
渐渐的,那些黑雾都怕他,不敢同他讲话。
直到他被?困在西岭的第四日,压抑的哭声低低落入他耳。很熟悉,也?让他为之一颤。
晏听霁扯着?几缕黑雾问:“你们可有听见什?么哭声?”
它们皆是否认:“不曾,不曾。”
只当是敷衍他,晏听霁准备再次挥拳,那哭声再次传来。
他松了手,那几缕黑雾逃也?似地?离他十?米开外,不敢再靠近。
这是辕邈的声音。
她在哭。
晏听霁疯狂地?撞击着?西岭界限上的禁制,反噬的金光大片笼罩住西岭的山脉,落在他几近透明的身躯上,落在那些躲远的黑雾身上。它们痛苦哀嚎,求着?晏听霁停下。可他眼眸赤红,全?然不闻那些请求,也?不顾自己的皮肉被?这金光腐蚀翻烂,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见辕邈。
他要?出去见她。
不知被?这金印伤了多少处,晏听霁也?没数着?日子,一股脑只想着?出去,终是在某日夜里,他撞开了一条裂缝,从那钻了出去。
身后远远观望的黑雾见状,惊喜跟来,却被?晏听霁警告退回。
他当时比西岭里被?寄生的尸体还要?可怕。
昏黑的夜,他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皮肉,那被?他护得极好的衣裳满是翻烂的破洞,沾染着?腥湿的红,风声萧萧,晏听霁冷然地?凝视着?那群蠢蠢欲动的黑雾。
“滚回去。”
黑雾被?勒令退回。
仅此一瞬,那道被?他撞开的裂缝重新聚合,晏听霁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它们的视线中。
晏听霁踉跄地?扶撑在一旁的树干上,垂眼看向自己不堪的姿态,有些慌色。
现在这样肯定很丑。
若是这样去见她,会不高兴的。
晏听霁用灵力钩织了一件新的衣裳,忽略那些伤口,将其换上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洧王宫。
这定是王求谙设的计。
想困住他?做梦。
洧王宫没有冬天,他披带着?一身的雪意进了宫,即使那些雪落不上他的肩头,可在踏入王宫那一霎,吹起的冷雪便融化开来,化成滴滴春水。
夜深,虞宫内寂静一片。
晏听霁小心翼翼地?穿入内殿,那颗心脏跳动汹涌,仿佛下一秒便能随着?他的步子猛地?跳出,他带着?满身静不下的声音,发现本该睡下的人?此刻却独坐在窗边失神。
辕邈的背影寂寥,掺着?冷月的清辉,安安静静地?倚坐在窗前望着?那棵秃银杏。
晏听霁走到她身侧,几乎透明的指搭上那瘦弱的肩背时,扑了个空。
他碰不到她。她也?看不到自己。
好在她现在没有哭了。
哭起来很难哄的。
他还哄不到。
现在晏听霁只能操纵一些较小的灵物,其它什?么也?摸不着?碰不到,就连谢只南的衣裳他都抓不住。
更别?靠弄出些动静来吸引她的注意了。
晏听霁虚虚靠在她旁侧的窗框上,静静看着?她。
瘦了。
凑近看,脸上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即使现在碰不到她,他也?仍是抬指覆上那张素净的面容,擦着?那擦不掉的泪意,心脏生疼。
比身上被?金印所伤的地?方还要?疼上一万倍。
“哭什?么?”他微叹一声。
似是倦了,谢只南双手撑在窗柩上,枕着?天边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