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2


东西重重坠在地上?,他的视线跟随着她?,抚摸着江河的脑袋,一下,又一下:“那是你亲妈,你心真狠啊。”

萧婧转身进了厨房,被他一把拉住,她?挣扎,他不让她?走,两人僵持着,萧婧的辫子散了,是少有的狼狈。她?在挣扎,终究不敌,被江海一把摔进卧室。

卧室房门轰然关闭。

江河垂下眼?睛,茫然四顾。客厅被父亲带回来的行?李塞得?满满当当,父亲带回了吃的用的,母亲喜欢的,他喜欢的,却没给自己带几件衣物。

卧室房门隔音不好,客厅桌上?只有一桌正在变凉的饭菜。

江河快步回到次卧,关上?门。他倒在床上?,从枕头下摸出了那个小小的拇指套娃,紧紧的攥在手?里,然后用枕头捂紧了耳朵。

他竭力忽略一墙之隔的动静,心脏跳的飞快,眼?睛瞪得?很大。

他知道一小时后,母亲一定会?若无?其事的出来,她?会?一丝不苟的编起汗湿的长发,将凉掉的饭菜再热一遍,或是再次坐在书?桌前,像往日一样正常忙碌。

而父亲会?待个十?天左右,从满心欣喜,到古井无?波,然后漠然地再次离开这个家。

年年如此。

难道别人家里不是这样的吗?

小河,当个好鸵鸟。

不听、不看、不知道。

-

季知涟见到江海纯属意外。

那天,季馨罕见的下了厨,督促她?一定要趁热送过去?。

她?在萧老师家门口,端着母亲做好的鸡煲,萧婧却罕见的没有让她?进来,她?接过鸡煲,用瘦弱的肩膀阻挡着男人望过来的视线。

江海:“谁来了?”

萧婧侧过身:“邻居家的孩子。”

江海走了过来,他的目光锐利,剖骨一般,在季知涟脸上?凉凉割过,女孩冷下脸,与这个阴郁漂亮的男人直直对视。

江海笑的很深:“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饭吧。”

季知涟看向萧婧,萧婧避开她?的目光,对她?不着痕迹地摇头。

她?注意到萧婧脖子上?青紫色的淤痕,她?看上?去?疲倦又脆弱。季知涟因疑惑而踯躅,男人已在桌上?添好碗筷,热情招呼她?落座。

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江海状似不经意地问季知涟住在哪里,在哪里上?学,和萧婧是什?么关系,拐外抹角了一大圈,终于问到正题,她?妈妈是做什?么职业的,姓甚名谁。

季知涟看出萧婧眼?中的飘忽,她?眨了下眼?睛:“她?是厨子。”

江海放松下来,又问:“你们是南城本地人?”

季知涟用筷子戳着江河夹给她?的鸡翅,男孩特别安静:“不是,我们是北城人。”

气氛一滞。

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始料未及。

江海掐着萧婧的脖子,将她?连人带椅摔在地上?,他红了眼?,喘着粗气:“你还是没放弃是吗?你忘记你答应你妈什?么了,你还是想当……”

萧婧的脸被压在地上?,她?麻木的没有反抗,眼?珠平淡地看向面色煞白的江河。

嘴唇无?声道:走。

这是她?对儿子的爱的时刻,她?不要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她?要他走。

江河步步后退,撞上?季知涟冰冷的手?。

她?的手?很冰,她?看着自己最尊重的女人,那个活在玻璃罩子、自成?天地的朴素女人,那个理智又矛盾的女人,此刻被压在地上?,脸色惨白,毫无?反抗之力如一团破败的人偶。

她?竟然在这一刻,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的母亲,季馨的内里同样也是一团乌七八糟被损坏的东西,尽管她?外表艳丽,看上?去?不好惹。

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母亲,是因此才成?为朋友的吗?

江河被推开,季知涟已如小狼一样凶猛地扑了上?去?,她?死?死?咬住江海的手?臂,他大叫一声想甩脱她?,放开了对萧婧的桎梏。

桌椅碗筷乒里乓啷,一片狼藉。

几声吼叫,一场闹剧。

季知涟被萧婧毫不客气地推出家门时,她?还在喘着粗气,不解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反抗?为什?么你帮他不帮我?

“没有为什?么。”萧婧嘴角有血丝,目光哀戚,似暴雨中被打弯脊梁的小草:“知知,你不懂。这是我欠他的。”

这是我欠他的。

季知涟记得?萧婧说这句话的神色,但她?不懂,就如她?不懂自己与母亲之间复杂共生?的情感。

但她?又终究会?明白,因为命运的巨轮已经从高空缓缓坠落。

所过之地,寸草不生?。

没有人能在天意的碾磨下独善其身。

-

季知涟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

令她?惊讶的是,季馨没去?上?班,而是在家里等她?多时。

烟灰缸满到溢出来,横七竖八插着烟头。

她?坐在阳台的一把沙滩椅上?,抬脸,莞尔一笑:“送到了?怎么样?”

季知涟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荒谬的念头,季馨是故意的,她?故意挑江海在的时候让她?送去?,她?故意挑起他们夫妻间的争端。

季知涟看着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低声道:“萧老师被她?的丈夫打了,就因为我说……我们来自北城。”

季馨低头笑了,发丝垂下掩住面容,她?笑的整个肩头都在抖,抬起脸时,眸子亮的惊人:“她?活该!”

露骨而直白、不加掩饰的恨意。

季知涟心里发冷:“妈妈,你是不是最近又没吃药?”

季馨冷笑:“吃什?么药?”

她?起身,看着自己的女儿,她?长得?与自己不像,更像那个她?痛恨至极的男人,她?毕竟是他的骨血,女孩此刻神情不明,漂亮凌厉的五官在阴影里显露出和他一样的不屑和轻蔑。

季馨突然被刺激到,她?扬手?,巴掌重重的打在季知涟脸上?!

“你也觉得?我有病?你也觉得?我不正常?”

她?质问她?,却仿佛透过她?,去?咄咄逼问那个男人:“还是说,你也希望我去?死??”

季馨走了,她?甚至没有换鞋,就穿着居家的绣花拖鞋出门了。

季知涟漠然地摸了摸脸上?高高肿起的指痕,她?走近厨房,掬起冷水洗脸,然后也出门了。

-

傍晚,晚风徐徐。

南水公园,河边。

两瓶海碧斜斜插着吸管。

惆怅地放在两人中央。

一场属于孩子间的对话徐徐展开。

“小河,你说,大人们是不是都是神经病?”

“如果他们是,那我们是什?么?”

“嗯,我们是……小神经病。”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