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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试手感。
于是?绕至琴台后方坐下,信手一拨,方觉这把琴比她那把仿琴,音质更加清越,清越又不失深沉,一入耳便叫人?着?迷,于是?夏芙继续抚了一手,双手如拨浪一般来回?抚动,琴音也如浪花般踏来,夏芙觉得?有趣极了。
寻到手感后,夏芙开始弹奏她最爱的《西江月》,起?手过后抬眸一瞧,霍然瞧见当年?那片山崖,脑海里闪现一段浑浑噩噩又无比清晰的画面。
那高崖陡峭又巍峨,恍若一个巨大的深坑陷在脚下,底下层层绿浪匍匐,一眼望不到底,明明让人?无比惧怕,又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仿若只要往下一跃,人?就要飘起?来,什么烦恼都没了。
夏芙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心砰砰直跳,身上的鸡皮疙瘩也起?了一身,指下的琴弦由?着?变快,快到她控制不住,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臂伸过来,覆住她开始颤抖的右手,接过她右手轻轻拂动琴弦,方才?急促的旋律立即变得?沉缓悠扬。
夏芙乱撞的那颗心恍若被一阵凉风抚慰,那撮火慢慢歇下来,左手的节奏也被他带缓,鬼使神差合上他的旋律。
夏芙偏转过眸,面前是?程明昱冷白的侧脸,他骨相清俊,皮相贵气,是?一张任何时候瞧见均会觉着?赏心悦目的面孔,当年?那些夜里,他便是?这般坐在她身侧,教她抚琴。
十九年?过去了,岁月褪去了他轮廓里那一层冷锐,给他添了几分沉韵豁达的气场。
夏芙不可否认,看到他,依然怦然心动。
“家主怎么来了?”
“下雨了,我来接你。”
与当年?的语气如出一辙,稀松平常中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气韵。
夏芙并不喜欢他的理所?当然,“我已知会王爷,王爷会来接我。”
“他来不了了。”
应着?这句话,程明昱转过眸,迎上她的视线。
一如当初,温柔不失掌控。
明明他眼里没有明显的情绪,就是?这种专注让人?觉着?好像他眼里只有她一人?。
夏芙很气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吃他这一套。
他一句“来不了”,毋庸置疑,定是?给云南王使了绊子。
夏芙气得?瞪着?他。
程明昱看着?满脸愤懑的夏芙,忽觉好笑,白皙修长的手指重重一拨,那根弦音好似就拨在夏芙心尖上,她身子也跟着?颤了下,不服气,拂开他的手,自个儿双手连弹。
夏芙的旋律没有程明昱那般沉韵豁达,更添了婉约轻快,又是?不同风格的西江月。
“家主觉着?,我琴艺如何了?”
程明昱如实道,“精进不少。”
夏芙再次望向底下那片山崖,整个心里平静了,也更坦然,笑着?道,
“嗯,我也觉得?自己越弹越好,王爷就爱听。”
程明昱手腕从琴弦滑下,沉肃不语。
夏芙见他不吭声,心里舒坦了,琴也弹得?越加愉快。
这时雨沫子飘下来,扑在她面颊,夏芙怕伤了琴弦,连忙抱着?琴起?身,退去内间。
程明昱跟了进来。
夏芙进屋扫了一眼,这间屋子并不大,一张简朴的长塌,一桌一椅,再有一张长条几,夏芙将绿嵬搁在长几上,从袖下掏出雪帕,细心给琴弦擦拭雨珠。
程明昱在一旁看着?,道,“喜欢这把琴吗?喜欢赠给你。”
夏芙头也不抬拒绝,“我有一把仿琴,是?王爷帮我寻来的,我很喜欢,因为,”她抬起?眼,明澈又温静,“弹坏了也不心疼。”
说完,她笑了笑,略有一点酒窝现出来,原来程亦安的小?酒窝就是?遗传了母亲。
程明昱明白她的意思,跟着?云南王,她自在随心。
“你若不喜欢这把真?琴,我可以给你仿制一把琴,一比一复刻,我亲手做,”说到这里,他语气顿了下,着?重道,“坏了还给做。”
夏芙脸一红,轻咳一声,背过身去,望向窗外,“咦,趁着?大雨还未落下,我先下山吧....”
言罢绕过他便要出门。
程明昱抬手拦住她。
夏芙看着?横亘在面前的手臂,眼神睃向程明昱,语气添了严肃,
“家主,您这般纠缠到底是?何意?我已明确告诉您,我不会跟您回?程家。”
程明昱眼风扫下来,
“夏芙,你就没想过给安安一个家?”
夏芙心思一晃,她何尝不想,可惜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错乱关系从一开始就饱受争议,哪怕是?程明祐没回?来,倚仗当年?的族谱,她也能带着?安安名正言顺回?到长房,偏生?程明祐回?来了,程家族人?的口水就能淹死她,即便程明昱有手段压制住,背后依然有人?说闲话。
她“死了”就不一样,至少安安在旁人?眼里依旧是?可怜的孩子,因着?这份同情和程明昱老祖宗的维护,无人?会说她不是?。
夏芙眼眶含泪,“我不想被人?说闲话,我也不想安安被人?说道。”
程明昱何尝没料到这些,往前一步逼近她,“我给你安置一个新的身份,当年?见过你的族人?也不多,不过是?老一辈的族老,这些族老心疼咱们还来不及,又如何说闲话?芙儿,你信我,我一定做得?全备。”
“我盼着?安安回?娘家,能看到她的爹爹和娘亲在一处,等她生?了孩子,咱们一道含饴弄孙。”
夏芙被他逼得?后退,身后就是?那张长塌了,她后腿被咯了下,险些没站稳。
程明昱扶了她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没放。
夏芙想起?程家那熙熙攘攘的族人?,便觉头大,当年?她见识过一次程家亚岁宴的盛况,隔着?珠帘远远瞥过一眼程明昱,她当然没看清他的人?,只看到他蔽膝垂在膝下,巍峨不可亵渎,老祖宗被人?簇拥着?,游刃有余处理所?有烦难族务,还有那些人?情....
做他的妻子,便是?如山的责任。
“安安现在很好,她说过,只要我们过得?好,她旁的均不在乎,更何况,她如今嫁人?了,她有自己的家了,程明昱,她已经过了需要我们的时候。”
程明昱眼底扎了刺般疼,退让道,“那你不在人?前露面,我只要一份婚书,将安安记在你名下。”
夏芙哭道,“你此刻便可将她记在我名下,夏芙不是?死了吗?你把我的牌位迎去程家宗祠。”
她也退了一步。
她好好地?活着?,他却?给她供奉牌位,不是?咒她么?
程明昱脸色变得?僵硬,眼眶深红,看着?无懈可击的夏芙,忽然冷声道,
“我明摆着?告诉你,云南王不日将离京,皇帝也给沐勋定了婚事,今日起?,他便是?陈皇后的侄女婿,往后他有枝可依,云南王府的事你无需再操心。 ”
夏芙听到沐勋被许给陈皇后娘家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