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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不像是方才那般生疏了。
谢云潇今日并非独行,他带来了不少凉州士兵。
这些士兵都在凉州军营任职,也曾上过战场,经历过大风大浪。他们距离谢云潇约有十丈远。虽然他们听不见谢云潇与华瑶说了什么,但是,他们亲眼看见谢云潇对华瑶笑了,在此之前,他们从未见过谢云潇与哪个姑娘
如此亲近,偏偏这位姑娘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华瑶察觉到众人的视线,她轻声问:“他们都是凉州士兵吗?”
谢云潇道:“他们也会听从你的吩咐。”
华瑶道:“很好。”
华瑶走进了议事厅,众人跟随她的脚步,她搬来一张木桌,招呼众人围在桌边。
谢云潇取出一张地图,缓慢地铺展在桌面上。
这幅地图绘制在一方不洇水的熟绢上,涵盖凉州、沧州、岱州及其境内所有江河支流、山脉森林,甚至包括岱江沿岸的水站和码头。各个地域之间又以不同颜色的丝线划分,标注简明,细致入微。
“我奉父亲之命,”谢云潇以公事公办的态度说,“将地图献给殿下。”
华瑶拿起一张宣纸,蒙住了这张地图,映出清晰的轮廓。
她用一支朱砂笔在纸上圈出四个位置,从岱江的支流划到了延河,延河正是凉州漕运的关键水道。
华瑶道:“这几个据点,必须尽快铲除,防止贼寇互相支援,劫持水路,窃取凉州军营的粮草。”
谢云潇按住宣纸:“本月上旬,岱州运来一批粟米,数量有误,少了两千石。”
华瑶按价报数:“一石粟米,重达两百斤,价值两百文铜钱,你们少了两千石粟米,亏损了四百枚银元。”
谢云潇身后的一位随从接话道:“启禀殿下,我们上报了此事,凉州的巡漕御史也来查过了。殿下有所不知,军粮运输,经常以十万石来计数,这两千石粟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那不正好,”华瑶敲了敲地图,“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既能让贼人吃个饱,又不至于被判成重案,召来官兵的围剿。”
那个随从忍不住问:“您有什么打算?”
华瑶稍加思索,答道:“镇国将军派你们给我送地图,想必是读过我的信了,三虎寨的贼寇已经蔓延到了岱州。无论如何,岱州的麻烦,必须在岱州解决。”
她严肃道:“绞杀盗匪,平定叛乱,原本就是巡检司的职责,距离岱江最近的巩城巡检司,常驻精兵五千人,此外,岱州共有十二个卫所,每一个卫所都有官兵五千六百人,这样算下来,巩城卫所和巡检司至少能出兵七千人。”
谢云潇直接问道:“如何说服他们出兵?”
华瑶双手扶着桌子,扫视众人:“我作为凉州监军,必定与你们同心协力,我对你们不会有任何隐瞒。”
议事厅格外安静,华瑶认真道:“我拜访过巩城巡检司通判,他谨小慎微,不敢出兵,害怕自己会打败仗。如果我上报朝廷,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倒不如借由岱州漕运一案、丰汤县驿馆一案,联合巡江御史、巡漕御史、巡驿御史,拟定罪名‘玩忽职守、怠惰误事、包庇贼寇、纵容逆党’,弹劾巡检司的通判大人。”
谢云潇的随从连连称是,谢云潇却问:“弹劾他,还是威胁他?那位通判的妻子,是当今皇后的表妹。”
华瑶盯着他不放:“好巧,我跟你想到一块去了。”
谢云潇略微侧过脸,避开她的凝视:“我猜你会以御史的名义,威胁通判尽快出兵。”
华瑶点头:“如果他们出兵了,你会跟我一起扫荡贼窝吗?”
谢云潇没有一丝犹豫:“自然,理当如此。”声音又低了些:“殿下是凉州监军,可以管辖全省官兵,我听候差遣。”
真不错啊,华瑶心想,谢云潇明辨事理,沉稳干练,文武双全,做的远比说的多,几乎是完美无缺的武将。他的场面话也是一套一套的,不愧是深得民心的小谢将军。
*
晌午时分,雨过天晴。
杜兰泽抱着一沓卷宗,在燕雨和齐风的带领下,与他们一同走向议事厅。
杜兰泽穿着一件竹青色长裙,更有一种温和宁静的气质。
燕雨偷看她一眼,又问齐风:“公主从哪儿招来了这个姑娘?”
齐风随意地糊弄他:“关你什么事。”
燕雨眯起眼睛:“呵呵,你究竟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我?行啊你,记仇了是吧。”
齐风冷如冰霜:“兄长,自从你出了京城,你的言行越来越放肆。”
燕雨环顾四周,发现四周无人。他才敢说:“没错,出了京城,我敢讲话了!我不怕死了!”
“兄长,”齐风甩给他一句话,“好自为之。”
燕雨被他气笑了:“齐风,你知不知道,好自为之,这四个字,怎么写啊?”
齐风不知道。
华瑶曾经教过他如何写“燕雨齐风”,他学会了,也只会那四个字。侍卫不需要识文断字,他的身家性命,只系在腰间的这把剑上。
齐风想得出神,燕雨又说:“快到了,你发什么呆?”
齐风握住了剑柄,继续冷言冷语:“与你无关。”
他们走向议事厅的外堂,燕雨不再和齐风吵架,仿佛换了个人,变得既稳重,又谨慎:“启禀殿下,杜小姐来了……”
议事厅的木门打开了,华瑶道:“兰泽,终于等到你了,你快过来吧。”
台阶上积了一滩雨水,杜兰泽站得不稳,华瑶扶了她一把,忽有一阵冷风吹过来,杜兰泽倒入她的怀里,兰花般的清香沾满衣襟,华瑶恍惚了一瞬,不小心碰到杜兰泽的腰侧。
杜兰泽的衣裙面料是苎麻织成的荣昌夏布,轻柔如绢纱,紧贴她的腰线。
华瑶的手指擦过那一块衣料,隐约摸到了凹凸不平的蝴蝶状疤痕……这是贱籍女子的烙印残疤。华瑶记得贱籍疤痕的形状,她曾在自己生母的身上不止一次地见过,她当然不会忘记。
杜兰泽,出身贱籍吗?
华瑶又惊又震,更不想让旁人察觉她的心思。她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还对杜兰泽说:“小心。”
杜兰泽依旧恭谨:“多谢殿下。”
她屈膝行礼,姿态从容又端庄,真乃大家风范。
华瑶镇定如常:“免礼,请起。”她从杜兰泽手里接过卷宗,仔细翻阅。
今天上午,杜兰泽审讯囚犯,记下了犯人的供词,据此画出一张地图。她还写了一篇内容详实的长文,针对岱州的地形地势、风貌民俗,论述了许多歼灭盗匪的计策,比如扼守关隘、防布哨道等等。
杜兰泽的字体工整,颇有颜筋柳骨,文采斐然,深谙法令官规。整篇文章提纲挈领,分门别类,可谓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