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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留着冻疮侵袭的伤疤。他们接过岳扶疏递来的火腿,不知如何感恩,便要下跪磕头。

岳扶疏拦住他们,却?没说一句话。他正要离开,那小贩又道:“大人?,您和?您的夫人?,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

锦茵道:“我不是……”

岳扶疏摆了摆手:“言多必失。”

锦茵闭口不语。

时?值春夏之交,阳光明媚,暖风熏人?醉。岳扶疏和?锦茵一前一后地走向停靠街头的马车,两人?之间的间隔足有三尺。

锦茵始终低着头,不敢细瞧岳扶疏的背影,隐约窥见他的深青色锦缎衣袍轻轻摇曳,犹如盛夏时?节的青翠竹叶。他读过那么多书?,懂得那么多道理,待人?依旧宽容而谦和?,常言所说的“绿竹青青,有匪君子”,是不是他这幅模样呢?

岳扶疏忽然驻足,锦茵撞到了他的后背。她?惊慌失措,而他泰然自若。

他指引锦茵登上马车,又说:“你坐车,我走回去。”

锦茵道:“这如何使?得?”

岳扶疏道:“男女避嫌,本应如此。”

锦茵的脸颊渐渐泛红,手拽着马车窗帘,垂首道:“敢问大人?一句,殿下,殿下他……”

她?其实并不在乎二皇子的死活。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还要和?岳扶疏搭话。

岳扶疏据实相告:“殿下一切如常,公主不曾薄待他。承蒙圣恩隆重?,诸事?皆可?照应。”

锦茵颦眉咬唇。她?问:“殿下还能?夺回雍城吗?”

岳扶疏双手揣袖,目视前方?。他并未回答锦茵的疑问。直到马车走后,他仍在思索破局之路。

他原本打算在雍城的水道投放毒药,但因雍城的卫兵日夜不停地四处巡逻,他找不到下手的时?机。他还想杀了戚归禾的那只猎鹰,动摇旧部的军心,怎料猎鹰也被守卫团团包围。他本该提出更细致、更周密的计策,但他才刚到雍城不久,人?生地不熟,来不及收用贤才、筹划周全。

二皇子不愿屈居人?下,争功心切,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唯一的突围之路便是以退为进。

当天傍晚,岳扶疏修书一封。他用暗语联络秦州的官员,指示他们向圣上奏明华瑶和?谢云潇的煊赫战功,雍城官民对他们二人无不臣服。雅木湖畔的百姓,甚至修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公主祠。凉州和沧州的富商都以结交华瑶为荣。华瑶屡立奇功,用兵如神,广交天下英豪,真不愧为凉州监军。

岳扶疏深谙“明褒实贬,虚实变幻”之道。

当今圣上的年岁渐长,疑心更重?,他看?完那些奏折,必将忌惮他的女儿高阳华瑶。

*

这一个月以来,华瑶忙于处理雍城每年一度的“清账监办”。

在白其姝的指点下,华瑶从雍城税务司抽调了十名清正廉洁的官员。杜兰泽负责教导他们如何辨别各项假账,再把他们分作两组,专责审查雍城的税银,互不干扰,互不知情。他们查账的结果一并交由杜兰泽核对。

杜兰泽通晓算术。她?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但她?毕竟精力有限,身子骨也很孱弱,手下没有多少可?用之人?,免不了整日劳累。

再者?,杜兰泽和?华瑶致力于清查雍城的假账,此事?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偏偏华瑶在朝堂上无人?可

?用,无舌可?言,长此以往,恐有灾祸。

杜兰泽思前想后,亲笔写了一封信,寄给她?远在岱州的恩师。她?言辞恳切,字字珠玑,读来颇有叩心泣血、伏乞怜才之感。

杜兰泽的恩师才高八斗,慧眼识珠。

杜兰泽盼着恩师能?为华瑶引荐几位贤士,辅佐华瑶料理诸项事?务。她?送出急信,迟迟没等到回音,便又接连写了一批书?信,连日发?派,如此数天之后,她?收到了师弟的拜帖。

杜兰泽把拜帖转交给了华瑶。

华瑶打开一看?,只见那位师弟的大名是金玉遐。

华瑶称赞道:“金玉遐,这名字倒是好听。”

杜兰泽解释道:“师弟也是才德兼备之人?。”

华瑶忍不住问:“金玉遐的才学,与兰泽相比,孰高孰低呢?”

杜兰泽微微一笑,答案尽在不言中。她?是恩师最得意的弟子,无人?的才学在她?之上。不过金玉遐大有来头,与众不同,他不仅是杜兰泽的师弟,也是恩师的长子。

杜兰泽的恩师名为金曼苓。

金曼苓乃是前任内阁首辅之独女,二十六岁考中进士,官拜国子监司业,主管国子监的算学。

昭宁元年,当今圣上即位。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圣上推行新政,致使?朝野动荡多变。前任首辅离世以后,金曼苓主动请辞,辗转远居康州,随后又定居岱州,以教书?授业为生。

金曼苓的膝下有一子一女。她?的长子金玉遐,年方?二十二岁,博闻强识,通晓文理,且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隔天一早,金玉遐抵达雍城的驿馆。

华瑶特意带上杜兰泽和?谢云潇前去接见。

那是一个乌云遮日的阴天,四处都是灰蒙蒙的不见光亮,清晨的水露悄然弥散,寒湿的雾雨在朦胧的天地间化?开,游园的碎石小径上远远地走来一个撑伞的人?。

此人?的身量清瘦高挺,穿着一件素淡的青袍,伞沿向上挪移时?,华瑶看?清了他的脸,他目如朗星,面如冠玉,形貌俊雅,风度翩翩。

他收伞慢行,走到华瑶近前,躬身向她?行礼:“草民金玉遐,拜见殿下,恭请殿下圣安。”

华瑶猜测,金玉遐的名字大概出自《诗经》“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巧合的是,他的声音也很好听,不愧是以“毋金玉尔音”为名的人?。

华瑶道:“金公子请起。”

金玉遐道:“久闻殿下英名,今幸得见,果然名下无虚。承蒙殿下出门相迎……”

杜兰泽笑着打断他的话:“师弟,好久不见。殿下待人?宽厚,你不必拘于虚礼。”

华瑶也不想听那些花里胡哨的恭维。她?就盼着金玉遐能?立刻给她?干活,最好每天废寝忘食、不分昼夜地狠狠干活,如此一来,杜兰泽也可?以稍微休息一下,日子过得更轻松些。

华瑶心里是这么想的,她?对待金玉遐就更亲切:“金公子远道而来,我特意为你备下宴席,全是凉州的好酒好菜,不知是否合你胃口。倘若招待不周,还请你多包涵。”

金玉遐早已读过杜兰泽的信。

他知道华瑶礼贤下士,不分贵贱,但他没料到华瑶能?把礼数做到这一步。

华瑶忽然又说:“金公子,你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又是兰泽的师弟,我知道你必定是饱学之士,才高八斗,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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