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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无倒是认为,他们顽固又愚蠢。
早在十天前?,东无在京城的?眼线就注意到了宏悟。
宏悟号称“中原第一高?手”,东无自然要取他性命,像他这般漂泊不定的?苦行僧,身?亡命殒,死则死矣,翻不出大风大浪。
东无真正在意的?敌人,只有华瑶和方谨。
尤其是华瑶,自诩为神?女?,她率领的?“启明军”,仿佛是“启明教?”,她是首领,也是教?主。东无便?要活捉她,当众凌虐她,消减她的?人性,磨灭她的?神?性。
如此一想,东无淡淡地笑了,又望向了观逸离去的?方位。他还有一些公?事需要处理,不会再亲自追杀那两个和尚。
东无唤来他的?侍卫霍应升,吩咐道:“你?把宏悟的?尸体带回来,为他善后。”
霍应升跟随东无多年,当然明白“善后”二字是什?么意思。
霍应升弯腰躬身?,低声道:“卑职会带回宏悟的?尸体,将?他的?尸身?烧化,炼制成舍利子,再将?他的?头骨打磨光滑,用来容纳舍利子,封存在玻璃盒中……”
东无道:“放到书房的?珍宝柜上?,做个摆件。”
霍应升道:“卑职领命,卑职告退。”
*
晌午过?后,蝉鸣凄切。
观逸仍然背着宏悟,在京城的?街道中狂奔。他们已经?逃出了皇子府,他还是觉得有人在追踪他们。
观逸喘着气说:“师父,我带您去药房。”
宏悟气若游丝,缓缓地念出了一个药方:“菩提花一钱、连翘一钱、天元果一钱、灵芝四分、冰片二分、决明子二分、黄岑二分、龙涎香一分、党参一分,搅匀研碎,制成药丸,早晚各服一次……”
菩提花、天元果、灵芝、龙涎香都是极其昂贵的?药材,寻常百姓根本负担不起,观逸更是无计可施。出家人哪有钱财?他的?全部家当,便?是身?上?这一件僧袍。
宏悟却说:“记下来。”
观逸道:“弟子遵命。”
观逸又把药方复述了一遍。
宏悟才继续说:“此毒名为‘绝杀’,世间至毒至绝,六十年不曾现世……药方暂缓毒发,若要根治……永州,南安县,寻一味药材,名为……”
话未说完,宏悟呕血不止。
观逸心中大惊。他忙说:“师父莫急!我带您去永州南安县。”
师父却说:“去秦州,宛城。”
观逸不知师父的?深意,如此危难的?关头,为何还要赶去秦州?难道真是天命如此,不得违逆?!
观逸仍在迟疑,凌厉的?剑风破空而至。观逸连忙躲闪,宏悟竟然从他背上?跳了下来。
观逸转身?一跃,又看见了东无的?那一群侍卫,他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宏悟对观逸喊道:“跑,快跑!!”
观逸脸色惨白,大吼道:“师父!”
宏悟的?禅杖还被观逸扛在肩头,宏悟的?手上?没有一件兵器。
宏悟连翻几个筋斗,拍出一套掌法,刮起一阵劲风,街上?的?落叶随风飘去,化作粉尘,细碎如末。
观逸还要助阵,宏悟却拎起他的?衣领,使尽全力,将?他抛向街外一条河,前?日雨水充沛,河水涨发起来,水上?浪涛汹涌,奔着远处的?江水流去。
观逸落在河道中,纵然他水性极好,此时也只能随波逐流,甚至连上?岸的?力气都没有。此前?他背着宏悟狂奔了数十里,早已是骨软筋酥,提不起一丝内力。他立刻把双腿夹紧,双手抱紧一块浮木,转瞬之间,他已漂流十丈来远。他再一仰头,远望他的?师父宏悟,却见宏悟被一位侍卫拦腰扛起,脖颈也被斩断了,人头已不知滚到何处去了,那一条街上?到处都是泼洒的?鲜血。
观逸满目含泪,顿时陷入大悲大痛。他还记得师父临终前?的?遗言,师父让他去秦州宛城,他就算爬也要爬到秦州。
*
最近一个月,秦州各地兴起一首民谣,名为《启明歌》,正在广为传唱。
歌曰:“启明启明,消灾去病,百战百胜,千求千应。公?主在上?,皇天有灵,赐我衣食,免我流离。启明启明,济世救民,大仁大义,同德同力。公?主在上?,皇天有灵,神?助我军,深慰我心。”
秦州的?男女?老少,无论贫富贵贱、识字与否,都能把《启明歌》的?歌词倒背如流。
秦州各地的?城镇,但凡是人烟稠密的?,都会设立至少一座公?主祠,所有的?公?主祠都是香火鼎盛的?热闹之地,秦州人在公?主祠中三拜九叩、焚香祷告,这已成了秦州的?本地风俗。
华瑶对此感到满意。
《启明歌》的?歌词,正是华瑶亲自撰写。她并?不觉得这是自夸自赞,只觉得自己文采斐然。
今日早晨,天光明媚,华瑶与谢云潇正在一同进膳。周围无人伺候,华瑶又起了玩心,她让谢云潇为她唱一遍《启明歌》。
谢云潇笑了笑:“大声唱,还是小声唱?”
华瑶悄悄地说:“小声一点,只能让我一个人听见。”
谢云潇也用极轻的?声音说:“请殿下靠近一些。”
他们原本就坐在一张长椅上?。谢云潇话音落后,华瑶往他身?侧一挪,紧挨着他的?衣袖,还顺手抓住了他的?衣带,缠绕在指间。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力道很温柔又很轻浅,她也微微地笑了一下。
第158章 梦里春风来晚 “好啊,我和你做夫妻,……
谢云潇的琴技堪称高超。他自幼熟读琴谱,通晓音律,抚琴的指法千般神妙、万般风雅,如同琴
仙一般,颇有一种悠然绝俗之致。
不久之前,华瑶听他弹奏过《相思?曲》,那真是好听极了,天籁之音也不过如此。
华瑶想当然地认为,谢云潇的歌声一定动人心弦。
她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她静静地坐着?,默默地等着?,只听他低声唱了一句:“启明?启明?,消灾去病,百战百胜,千求千应……”
谢云潇唱得一字一板,刚正而生硬,缺乏平顺和缓之感,虽不难听,却?也不好听。他不像是知音识曲的贵公子,倒像是循规蹈矩的武将,常年征战沙场,远离人间声乐。
华瑶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识破了他的秘密:“原来?你不太会唱歌啊。”
她把他的衣带扯得笔直,他捉住她的手指,轻抚了一下她的指尖。他似乎也有些歉然,又很坦然地承认道:“我生平第?一次唱歌,找不准音调,请见谅。”
华瑶道:“你小时候没学过童谣吗?”
谢云潇道:“没学过,也没人教过。”
华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