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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朝对过一指,“又生两个小书呆子!”

对着西屏却又笑起来,“还是闺女好,我看我还是要生个女儿。六妹妹你过来,我把花给你戴上。”

西屏走来她怀里,时修看着山茶花插在她虚笼笼的发髻里,想着逢春的话,总觉得还是对西屏不敬的意思,心里不服,便问姚淳,“爹,讨‘媳妇’来做什么?”

姚淳看了顾儿一眼,没好说。顾儿搂着西屏嘻嘻笑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想媳妇还早了点呢!”

“到底是做什么的?!”

“嗯——”顾儿只得道:“我就是你爹的媳妇,你看我是做什么的?”

时修一想,顾儿素日无非是烧烧饭,饭也烧得不好,缝补缝补衣裳,也不像样,她拿手的是骂他们父子三人,句句不重样,总有新词,但他爹从不生气,夜间时常可以听见他们屋子里传出来的笑声,充满在那些轻盈愉悦的日子里。

第110章 番外·议亲(三)

时修旋即想到,他娘明明是外祖父家的女儿,不知怎的却每日每夜伴在他爹左右,和他们倒成了一个家,他和大哥又是哪里来的?也许这就是讨媳妇的奥义。他看着西屏站在他娘怀里,忽然想要她也每日每夜伴着他,尽管她不爱开口,一开口就是呛他。

思及此,他丢下火钳又跑出去,顾儿喊他不住,只得问时重,“外头下着雪,他又往哪里去?”

时重咬着番薯摇头,“不知道,约莫丢了东西在外头。”

未几片刻,听见巷子里响起一阵嚎哭,时重辩出是逢春的声音,忙将小半个番薯胡乱塞进嘴里,“不好,花猫是和逢春打架去了!”

这还了得,逢春他爹出了名的泼皮,顾儿忙跟着起来,向姚淳咕哝道:“逢春那小子不知怎么长的,比咱们家猫还高半个头,偏回回都打不过他!”

大家跑出来,果然瞧见时修正将逢春摁在地上打,忙赶去拉。只西屏站在门口,看见时修气红了半张脸骑在那逢春身上乱挥拳头,觉得他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在她心里登时长高了半尺。

这回他还怎么赖?自从他们回来,逢春连话都没同他大哥讲一句,分明是因为逢春说要讨她做媳妇才打的。这逢春也是活该,她虽不懂“媳妇”到底是什么人,可也断不想和长着一脸鼻涕藓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打这一架回来,时修少不得挨了姚淳几棍子,又叫他独自回东屋抄书思过,烘番薯也不许他吃。东屋里的火早熄了,他一个人坐在书案前,手僵得根本握不住笔,听见正屋里的欢声笑语,闻着煨肉的香气,想着番薯的清甜,满心凄惨,眼眶里泛得出泪花来。

过一会听见有动静,转头一瞧,西屏扶着门框攀过那高高的门槛进来,手里用干净的帕子拖着个烘番薯,有点烫,她进来便马上搁在书案上,往前推给时修,两手直摸耳朵,歪着脑袋瞅他,又不说话。

想必这番薯是特地给他拿的,他心里似蚁虫爬过,麻酥酥的,道:“你来摸我的耳朵吧。”

她没客气,走到长条等前来揪住他两边耳朵,是比她的凉的多,揪一会,她的手也不烫了,他的耳朵也不冰了。她翻了翻案上的书,“你会写字?”

时修撕着番薯皮好不得意,“你不会写?”

她摇摇头,“老爹爹说过两年给我请先生。你有先生么?”

“我家的先生就是我爹。”时修把长条案一边拍拍,“你请坐。”

她蹭着坐上去,看见他写了满篇的字,她一个也不认得,但莫名觉得他写得好看,不过才这一篇,“姐夫说要你写满五篇才许你吃晚饭。”

书案底下有两个斗柜,他拉出面前那个,从最底下掏出好几篇写得满当当的纸来,“我早预备好了,都是我素日写的。”

西屏蹙着眉,“你怎么晓得姐夫要你抄哪本书?”

他嘿嘿一笑,“我眼下只学了《三字经》,我爹只会让我抄《三字经》。”说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可不能告诉我爹娘啊。”

她鄙夷地皱了下鼻子,“你连你爹都骗。”

他嗤了声,“等你日后念书你就知道了,兴许比我还会骗呢。”

话音甫落,就悔不该和她呛起来,好容易她主动来和他说话,还专门带了这软烂糯香的番薯给他。他偷偷窥她脸色,怕她下一刻脸上就冻起来,忙岔开话,“你冷不冷?这屋没生火。”

“为什么不生?”

他说起来有些失落,“我们家没那么些闲钱买柴火,都是我和我大哥读书的时候才生。你去床上用被子焐着好了。”

小孩子火气重,更兼西屏才刚在炉子边坐了大半晌,根本不觉得,她反而把外头那层桐油纸窗户推开,只阖着窗纱糊的窗屉,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外面在下大雪,院角那井沿上与院墙上已积起薄薄的一层。顾儿从对过厨房里走来,用盆装了几根刚烧起来的柴火,说是要烧饭了,顺便给他们烧点柴来。

一看他们并头坐在书案前,她便哼了声道:“年节底下,可以免了你的罚,下回可不许再随便打人了。”她把柴火夹进那炉子里,又在上面放了壶水慢慢煨着,“过来烤火,替我看着水,先不要到正屋去惹你爹的骂,他气还没消。”

那长条凳略微有点高,时修搀着西屏一条胳膊,让她先梭下去。两个人坐到炉子前来,顾儿歪着脑袋将他们看了须臾,像一对瓷娃娃,她不禁弯着眉眼笑起来,“要是屏儿不是姨妈,两个人倒登对得很,给我家做媳妇多好。”

时修现下有些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无非是生老病死都要伴在一处,他脸上立刻红起来,张嘴要答应,一看西屏没甚话说,自己又赶忙咳嗽两声,把话咽回去,也不说了,免得好像他一力上赶着巴结她。

顾儿出去的时候,姚淳也从正屋里出来,一道往厨房去,时修瞥见他就脖子一缩,生怕又惹他生气。他讪讪的,握了下西屏举在炉子前的手,“这么凉?”

她没躲开,点点头,“我一年四季都是这样。”

她自己不觉得冷,可时修觉得她冷,握住她的手就不放开,这小小的手使他想起他爹蒸的米糕,也是这么软乎乎的,又有些韧劲。

他们握了好一阵,他专注看她的指甲,修剪得圆圆的,透着淡粉的颜色。噗嗤一声,炉里的柴火塌断下去,铜锵子嗤嗤地响着,水烫起来了,有烟冒出来,他把手伸去那水汽里熏一会,熏得滚烫,又来焐她的手,终于将她的手也焐热起来。

忽然四巧打着灯笼进屋,抱着个攒盒,在帘子后头跺脚,“外头下雪了。”说话走进罩屏里,见西屏也在,忙问:“三姑娘呢?”

“这不是么?”时修朝榻角一指,果然有个黑影子团在那里。

西屏因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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