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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街头跑到街尾,又是上窜又是下跳,精神头看着比薛庭笙好多了。

她一个人安静的杵在那,一旁屋檐落下的影子恰好盖住她,在她脚边切割出一道分明的明暗线。

她正自顾自那样发呆,忽然有破空声起;薛庭笙发呆归发呆,反应速度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很快,抬手抓住那飞向自己脑袋的东西——触感略硬。

薛庭笙松开手一瞧,抓住的是颗莲子。

还很新鲜的一颗莲子,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薛庭笙回头,往莲子飞过来的方向看,看见不远处河道上,拥挤花丛中一叶木舟。

木舟上没有什么能遮阳的地方,太阳直晒,晒得每一个角落都干燥明亮。沈南皎正站在那木舟上面,一手扶着船桨,脚边卧着丛莲蓬与荷叶。

四目相对,他遥遥冲着薛庭笙一挑眉,又挥了挥手。

薛庭笙能看出他心情不错,但不理解他为什么心情不错,怎么干晒太阳还能心情好吗?

因为不理解,所以薛庭笙没理他,就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沈南皎。

沈南皎一撑船桨,木舟破开重叠莲叶,靠近岸边。

沈南皎:“你今天就打算站在这?”

薛庭笙道:“还会回去吃午饭。”

沈南皎撇了撇嘴:“无趣。”

薛庭笙反唇相讥:“干晒太阳就很有趣吗?”

沈南皎眯了眯眼睛,一只脚踩上岸边,将船桨支着,露出一个稍微有点神气的笑来:“这才不是干晒太阳,这叫做享受生活。”

“你要不要上来?”

薛庭笙摇头。

沈南皎:“有莲子吃。”

薛庭笙:“……莲子能吃?”

这下轮到沈南皎困惑:“你没吃过?”

薛庭笙仍旧摇头。

沈南皎一下子兴奋了起来,眼睛里都有光点在闪。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向薛庭笙招手:“那你一定得尝尝,生莲子很好吃的,又脆又甜。”

薛庭笙没吃过莲子,有点想试试,但并不想过去干晒太阳。不过她看见沈南皎笑脸,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跳上船。

他们之间毕竟有个孩子,也不是什么毫无关联的陌生人。

沈南皎用船桨一支,木舟摇摇晃晃,顺水流飘进藕花深处。太阳晒得水面波光粼粼,那水光像游鱼摇晃在荷叶背面。

薛庭笙坐在船尾,将沈南皎刚才扔给她的那枚莲子放进嘴里。

沈南皎说莲子是脆脆甜甜的,薛庭笙信了,毫不设防一口咬下去:苦的。

她嚼了一会儿,越嚼越苦,抬起头看向沈南皎,沈南皎还搁那划船,心情好好的弯着眼睛——薛庭笙‘唰’的一下站起来,预备把沈南皎给踹进河里。

脚刚抬起来一点,忽然想起沈南皎还怀着自己的孩子。

沉默了一会,薛庭笙气闷的缩回脚,又坐回去,扭头对着旁边的荷花一拳,打得花瓣乱飞,惊得一边小鱼窜来窜去,一头撞在船舷上。

她就知道!沈南皎能是什么好东西!

沈南皎划了会儿船桨,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就跑到一边坐着,掰开莲蓬剥莲子。

他今天租了船出来散心,远远看见薛庭笙一个人杵在街边发呆。沈南皎原本是没打算喊薛庭笙的——他出来散心,喊薛庭笙干什么?为了把自己气死吗?

但是在小舟将将要从薛庭笙那边路过时,沈南皎忽然又迟疑起来。他握着船桨迟疑半天,船都顺着水流划出去好一段了。

想想薛庭笙为了救他,后背上落那样的伤。

想想薛庭笙给他熬退烧药,还给他买糖糕。

沈南皎支着船桨又把船划回去,在心里宽慰自己:不过区区杀身之仇,沈南皎啊沈南皎,你是男人,不可以这么小气!

怎么能把薛庭笙一个人扔在街头发呆,自己去玩儿呢?

*

沈南皎剥出来几颗雪白的莲子,掰了莲心置于掌心,递给薛庭笙。

日光照得少年掌心洁白光润更胜莲子。

薛庭笙顺着沈南皎的手看向沈南皎的脸,面无表情:“在这个漂亮的地方,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别逼我揍你。”

沈南皎:“?”

第15章

沈南皎:“你发什么颠?”

薛庭笙:“呵。”

沈南皎:“?”

他愤愤的收回手,将剥完的莲子一把塞进自己嘴里,气得要死。

他就知道。

不该试图跟薛庭笙好好交流,薛庭笙如果听得懂人话,他们之前又怎么可能结仇!

沈南皎鼓着脸颊在嚼莲子,薛庭笙眼角余光关注着沈南皎的脸。

他脸上带着明显又生动的怒意,但并没有被苦到的表情——薛庭笙困惑,又看了眼旁边放着的那一大丛莲蓬。

连药汁都觉得苦的人,能面不改色吃下这么苦的莲子?

就算是做戏给她看,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

想来想去,觉得沈南皎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沈南皎的性格,也不像是那种会委屈自己做戏的人。

但为什么呢?明明自己尝到的那颗莲子,苦得要命。

薛庭笙深色凝重,抽出一只莲蓬掰开莲房,密集得像蜂巢一样的结构内里卧满雪白莲子。

她从里面掰出一颗莲子,仔细观察。

修为高深的少女,被灵力洗涤过的双目平时总是困倦的半垂,此时却格外努力的睁大,眼神一寸一寸剖开这枚小小的果实。

看不出什么端倪。

和刚刚沈南皎手心里的那些莲子,以及沈南皎最开始扔给自己的那颗莲子,看起来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沈南皎还坐在一边生闷气。

薛庭笙也不管他还在生气,用手里的莲蓬拍了拍他的肩膀。沈南皎不理,挪挪屁股,坐得离薛庭笙更远了一点。

薛庭笙不明所以,挪到沈南皎旁边,继续用莲蓬拍他肩膀。

沈南皎唰的一下站起来,对着薛庭笙冷哼一声,走到船尾独自坐下。

他生气得显而易见,但是薛庭笙没搞明白他有什么可生气的。

自己才应该生气,受他的骗,吃了那么苦的东西。

她拎着那支莲蓬,也走到船尾坐下。

两人一个当小神仙当惯了,一个整天除了杀人就是住深山里当野人,属实没什么常识,两个人齐刷刷往船尾一坐。

这只连船篷都没有的小小木舟霎时支撑不住重量的倾斜,咕咚一声翻了过去!

翻船来得始料未及,薛庭笙被掀进水里,眼前冒起许多气泡。

她因为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没有挣扎,整个人像石头似的往下沉,水光粼粼在她面上闪动,有游鱼被惊动,摆着尾巴从薛庭笙眼前飞窜过去。

她尤在发呆,沈南皎的脸忽然凑了过来——水下昏暗的幽光闪动,他乌黑的发都失了重力的束缚,像水草似的飘摇,拂到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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