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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都一样。”竞庭歌答,看一眼阮雪音,“和她教给我的话一字不差。”

惢姬再次笑了,也去看阮雪音,“你教了她哪几句?”

极其反常。十几年来老师没有短时间内连续笑过。

多半是中了。

她将把握从六成提到了八成。

“老师初教我习医时,第一堂课的头几句话,关于医的本质。”阮雪音答,考虑片刻又补充:“老师当时说,此几句话我不会在任何医书典籍上看到,因为是您半生习医用药之心得。”

既是个人心得,也很难被第二个人一字不漏复述出来。

若非传人。比如阮雪音。

便是同窗同门。至少曾为伙伴。比如——

上官夫人。

“去冬你回来,我用时间矛盾驳了你的猜测。所以你干脆跳过时间逻辑,集中火力找共同点。”惢姬点头,表情欣慰,“还算聪明。”又转而向竞庭歌,

“她是为了东宫药园案。你呢?谋士做得好好的,为何愿意在这件事上下功夫?”

竞庭歌依然笑,成竹在胸,“第一,此事涉及上官相国府,挖明白了,或能为我所用,有利于把控时局。第二,”笑意减弱,她认真看着惢姬,

“二十一年来我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很小的时候或许也想过,但时间流逝,早就渐渐放下,以至于忘却。最近同上官夫人对谈,我突然在想,”她顿了顿,敛三分郑重,“老师,我是谁?”

这个问题的本质,同阮雪音查东宫药园案是一样的。

阮雪音想知道自己为何出生在行刑那一天。想知道其母为何便亡故于那一天。想知道所有这些是否与东宫药园案相关,如果她的确是崟君阮佋的女儿——

除了是他的女儿,她还是谁的女儿。

她的母亲是谁。

也就最终可以回答:阮雪音是谁。

我是谁。每个人终其一生难以规避的问题。

“老师,”竞庭歌再唤,颇恳切,“不只我们俩。连上官夫人都说,她强烈怀疑您是昔日故人,所以让女儿在祁宫试小雪。”

此事往来口信中已经提过。在阮雪音看来是几乎决定性的一项说辞。

“还有很多共同点,”话已至此,只好顺着竞庭歌策略继续推进,猛烈推进,阮雪音终开口,“老师夏日里常做给我们那道蜜糖凉糕,上官妧也会做。庭歌弹了十年那曲《广陵止息》,上官妧也会弹,也是一模一样。”

“我倾举国之力在蔚国全境筛查琴师所奏《广陵止息》版本,”竞庭歌接上,“没有第三个一模一样的。也许不够严谨,但迄今为止会弹这个版本的,只有我和上官妧。”

“以及,”阮雪音再接,“一月间上官妧突然告诉我,她母亲其实不是蔚国人。而是崟国人。老师,你也是崟国人吗?”

“如果惢姬大人是崟国人,如果她们师徒三人从始至终都站在崟国立场上,而这长达逾二十年的筹谋只是为了今天,”

十几里外蓬溪山危崖边,视野开阔,云蒸霞蔚,一棵雄奇黑松之下顾星朗与慕容峋并立。正说话的是顾星朗,

“那么你我此刻已成瓮中之鳖,青川三百零一年,当朝祁君与当朝蔚君就要客死他乡了。”

慕容峋反应了一瞬。再一瞬。又一瞬。转头见对方一脸玩笑意,突然问:

“你带了多少人?”

多少暗卫。

顾星朗一怔,一笑,“两百。”

“都已经在蓬溪山下了?有人跟进来吗?”

顾星朗依然笑,“跟不进来吧。反正我没听到他们进来。”又问,“你呢?”

“一百。”

“都说当朝蔚君武艺了得。果然艺高胆子大,出趟门带人比我少一半。”

“你是当真不行?”慕容峋问,颇认真,上下打量他一遍,“虽不像习武之人,方才看你上山步态,尤其躲石子的功夫,身手该不差啊。”

“不行”这个词。顾星朗蹙眉,甚觉别扭,复去眺云雾间空蒙山色,“我不如我三哥。”他答,“此为实话,并非世人讹传。”

他讲完这句,再次转头去看慕容峋的脸。

对方没什么表情。也在眺空蒙山色。

“说起来这世上最后见过我三哥的人,一为崟太子阮佶,如今已成你我内兄。一为当年崟国使臣。另一位便是令兄慕容峋。慕容兄,”他转回脸不再看对方,霞光隐于雾霭,极目只是被染成浅茜色的无尽天,“封亭观的事,你再无可以帮我一把的地方了么?”

好半晌静默。

“顾兄还想知道什么?”

“阮佶当年私入苍梧,侮辱了乐昌公主致其自缢身亡,此事前因后果,想必慕容兄都清楚,能否同我再讲一遍?”

八年前阮佶惹下滔天祸事,崟蔚两国各执一词,相持不下,一度剑拔弩张几乎拉起战势,后又以割地为办法试图平息,依然拉锯无果,才有了双边国君先后向祁国发书以求仲裁。

封亭观之约始成。

彼时慕容峋押阮佶,崟国派使臣,祁国来的,便是顾星磊。

三方聚于封亭关,现场谈判,以地换人。阮佶为崟太子;慕容峋虽未获册立,却已是毋庸置疑的储君之选;祁国同样派出储君,方够得上此番场合阵势。

然而调停不顺,争端愈烈,国战终起。

“两国争执,却以第三方付出死亡代价而结束局面。”眼见对方沉默,顾星朗再启口,“如此天怒人怨之冤,实在叫人放不下,毕生难放下。慕容兄你说是吗?”

“当年的事情,”慕容峋开口,极目尽远天,“肃王早已在天下人面前交代得极清楚,双方更陈国书以述此事,便是以最负责态度向祁国、也向整个青川交代。战封太子意外薨逝,我们都很遗憾,亦觉抱歉。”

“慕容兄是抱歉的。”顾星朗道,“但你我那位岳丈却毫无愧意。你说,若被他知道你我此刻在蓬溪山,且身边都只有一两百人护卫。以阮佋心性,该当如何?”

第341章 劝君惜取少年时(十三)

“都是隐了身份打好了盘算,悄无声息入的崟国境。若无人告密,谁会知道你们俩此刻在蓬溪山?”

清越之声忽起,利而带了几分婉媚,颇似山鸟啼鸣。

顾星朗蹙眉,闲聊半个下午总算进了正题,刚到紧要关头。

这个竞庭歌,也不知嗅觉强还是运气好。

如此想着,回过身去,便见两个姑娘前后行来,颇有些灰头土脸之意,袖口裙裾皆沾了尘。

慕容峋也回身,也蹙眉,“园子里活儿很多么?怎么弄得这般脏兮兮?”

自然是对竞庭歌。

阮雪音旁观他竟真有些嫌弃意思,颇意外,心道顾星朗有轻微洁癖她是知道的,看样子慕容峋也有?

这些个皇室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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