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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好不好?”

阿岩眨一双挑着凤尾的杏眼。年岁渐长,她越发像起慕容峋,唯这双眼,朝着竞庭歌的眼形直直长去,仿如拓印。

“歌姨是我的师妹,你管她都叫姨,管我却叫殿下,岂不生分?我要吃醋的,已经吃醋了。”她又说。

还差两个月才满两周岁的孩子并不懂吃醋,却能意会,咯咯笑,点头唤“姨母”。阮雪音贴贴她的小脸,便听孩子迟疑着问:

“歌姨呢?”

竞庭歌突然消失,阿岩很失落了几日。却只字不提,只每日晨间、午后、傍晚、睡前,悄悄朝大门口望。

她在等她。

又因目睹了那日阮雪音领护卫举阁举宫地搜人,觉得不该问,忍着,直到此刻。

不到两岁,如此早慧。阮雪音只觉心疼,又贴贴她脸,“歌姨有事。但说了会回来看你,很快。”

一岁多的朝朝就更不明事,却喜欢娘亲带着自己、歌姨带着姐姐的四人生活场景,也像听懂了似的,笑起来,安慰般去拉阿岩的手。

两姐妹相视甜笑。

军报晚间至,无一条是捷。

“很激烈,也很惨烈。”呈报的兵士心绪起伏得厉害,压着声。

阮雪音试图寻找原因,奈何军报历来从简,只述结果,没有经过。“北境兵力最盛,与蔚南骑兵可谓势均力敌,是策略出了问题?”

她不确定这兵士了解多少,答不答得上,也不过试试问。

兵士摇头,“大祁五边,防御工事众多,又有君上提早传令,其实准备充分。却不知为何,总会被对方知晓排布,每每包抄、或走隘口小道,频遭突袭。好几位守将疑有内鬼,已经开始排查,一时无果,便有些动摇军心,又怕继续各种出奇的策略还会着对方的道,干脆放弃,只正面相抗。”

放弃所有策略硬战,不惨烈才怪。

山河盘。阮雪音心中惊雷,分明意料之中,仍是强震,那丫头钻营此道近二十年,一朝践行,果真出神入化了么?

她该是被阮墨兮接去了棉州,棉州处蔚西新区东部,光论位置,离北境战场最近,要快速传递消息,确实不难,若动用粉鸟,就更加神速。

将新区首府定在棉州,当初也是竞庭歌的提议。

真是早有筹谋。

然整个北境战场无数,双方大营都不止一处,要传信须分好几路兵马,仅凭粉鸟怎传得过来?

黄昏时分,受命前来的温执入旧宫。他负了伤,来之前一直镇守宁安,兼保护温斐与纪桓。

“遵懿旨,伯父和纪相,纪老,仍留宁安,由华斌大人照拂。”他迟疑片刻,“皇后确定么,君上——”

顾星朗和阮雪音终于有了一次通信,前日,也是此期间两人唯一通信。

“留二老在宁安,就是君上意思。”阮雪音实言相告。

“如今外头盛传君上去了西境,似乎还出了边界,往,往大陆更西去了。殿下恕臣直谏,战事如此,君上这般行动,不利军中稳定、社稷稳固啊!”

阮雪音哦了声,“盛传,是已经传得无人不知的意思?”

温执一怔,“是吧。殿下——”

“请大人过来,是有一道旨,算军令吧,须马上去办。”

温执正色。

“祁北的战况,想来你有听闻。”

“臣愿前往——”

阮雪音摇头,“你带你的人马,去祁、蔚、蔚西新区三地交界处,拦截一些人。这些人会往返于蔚西新区和蔚国南境线,应该不难辨认。”

“是,斥候?”

“是,却不一定作斥候装扮。他们不会参战,只会全速赶路。拦截到,将信件搜出来,或者,”终陷战局,谁还能手不沾血呢,她自嘲一笑,

“直接杀了。”

送走温执,她坐在廊下半晌未动。曜星幛在身前沉沉流淌,繁星坠落,乱势当道,根本瞧不出前路胜负。

山河盘的道理她大致晓得,前年因东西在祁宫,还和顾星朗一起研究过——用于排兵布阵,其实风险很大,因草木山川之动摇,受太多缘故影响。

早先送信的小队斥候还候大门外,入夜时分,阮雪音将人都唤进来:

“这样打下去,北境就要失守了。向各边将领,传本宫懿旨:以静制动,寻求伏击之法。埋伏处最好选择城楼、暗堡等人造工事,散开部署,不要大规模行军。如有可能,派出数路小队诱敌,随便跑,造出声势,打乱对方的以为——只是这种法子,诱敌者会面临极大危险,对骑术要求也高,慎用。”

第八百三十一章 撒野

两队人马先后出锁宁,奉皇后懿旨分别前往三地交界和大祁五边,试图扭转战局。

花马镇乃祁北战事爆发的原点,诚如几个月前顾淳风初到时的观瞻和纪齐的解释——蔚商众多,那被杀的几名蔚商便长住镇中。【1】

残火与焦炭味在烟尘里摇荡,血迹被日光烘干,镇子半毁,百姓大都在黑云骑护送下向南转移。

是柴一瑶领队南下。顾淳风胳膊受了伤,领余下百人继续驻守,加上本部其他兵士,整座镇内还有约三千储备。

百里之外,两国交战,更多祁兵正浴战火。

谈将军星夜方回,是被抬回,残破的兵甲衣料将血肉绞在一处,右腿只剩半截。

“请殿下速退往梅周!”这些天第不知多少次他劝,气若游丝,仍是不懈。

淳风右胳膊因前年春竞坠马伤过,平素不觉,上战场挽弓挥刀久了方知不中用,会酸沉得抬不起。她此番受伤,也因后来体力不济,被谈将军自千军万马中捞回来。

“将军于淳风有救命之恩。”她瞧着他残躯断腿,“便不为家国百姓,只为报答将军恩德,也要死守花马镇,迎战杀敌!”

“殿下若当真记挂末将这点忠义,便勿再坚持!您若有失,末将无法对君上皇后交代!”

医者在处理伤口,年过四旬的将领额上汗珠滚落,是痛极,咬着牙死劝。

淳风不欲继续争辩妨碍他治伤,来自锁宁的懿旨便在这时候明白抵达。

她沉默听完,二话没说起身出门。

“殿下又要做什么!”

淳风回头抱拳:“将军不同意淳风迎战,想来也不希望黑云骑去做伏兵。那么跑马遛敌,我们总做得,女子轻骑,绝对适宜。”

“殿下没听皇后懿旨,诱敌之军,才是最危险!”

“本殿已留家书!”她忽改自称,威慑之意,“为国捐躯,九死无悔!君上皇后绝不会因此怪罪任何人!将军,好好养伤。”

纪齐带五千兵马自宣府镇一路拼杀至花马镇外,两天两夜,辎重耗尽,恰在此时也接到懿旨,率余部入镇。

一直在带兵,他全不知淳风受伤,进了镇子闻知谈将军在,先往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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