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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出去驾车?”半晌对纪晚苓道。

阮雪音觉得甚好。

阿香被换进来,纪晚苓在外头随护们目瞪口呆的注视里,同顾星磊并坐前室。

“大风堡四季分明,雨水和日光全年各半,整片山横亘东西走都走不完,是一处值得栖居的桃源。”

纪晚苓默默听着,不确定这是否一句邀约。“你这些年生活在大风堡?”

顾星磊对自己如何会被那家人收留,甚至不如阮雪音清楚,这项倒是能答:“是。”

又将能想起的部分一一说来。

日光在倾斜,队伍在全力西行,黄昏来时,纪晚苓道:“你知道她正带我们往哪里去么?”

顾星磊摇头。

“我猜跟我本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昨夜车窗下暗卫对阮雪音报备,声很低,周围很吵,她并没有听清,“我本是去找父亲,兄长让我去的。她应该猜到了。”

“那你此刻还想去么?”

“我得去。至于她刚才问的那个问题,去了之后,见到父亲之后,应该会变得容易些。”

顾星磊没再问。

纪晚苓望着前方渐深的初夏辰光。

“磊哥哥。”

很迟的一声,隔了很漫长的岁月,十年三千六百日,声音语气都不同了。

十四岁和二十四岁,怎可能相同呢。

但听在顾星磊耳里,却是一样的。“嗯。”他应。

“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吧。”

等待回答的时间比十年岁月更长,纪晚苓只觉眼前辰光加深的速度,快过队伍行进。

顾星磊摊开左手,朝她伸去。

是昔年常有情景,往往伴着一声“晚苓小姐”。

此刻他没作声,以至于好一会儿纪晚苓方瞥见那只手。

稍犹豫,抬右手放上去。

陌生又熟悉的触感,触得她心尖颤起来。

“六七年混沌,两三年慢慢拾捡记忆,到今日,勉强完整。也就是说,所有感觉是从十年前直接跨到了此刻。我记得那时候,是喜欢的。”

这是三句需要连起来听的话。

一旦连起来,就非常明确。

纪晚苓已经听懂了,却生气他不直说、不明确,也气他比自己淡定这么多——更可能并不是生气,只是想对他闹脾气。

她将手抽出来,整个坐直,不让身上任何一处与他擦碰。

顾星磊也不再去拉,将手收回,专心驭马。

小时候真是太傻了。纪晚苓心骂自己。总以为是因年纪小、没长成,他才对她克制守礼,哪怕表达心意,也极讲分寸。

原来与年纪无关。他本就是个不执着于情爱的人。她若嫁他,做了他的皇后,他可以待她很好,但也仅止于此了。

她不能指望他,像顾星朗爱阮雪音那样,于无声处惊天地。

她原也是不指望的。

少时对他的期待,本就止于相敬如宾相携白首。

是这些年在祁宫近观了太多那两位的佳话,惊觉君王也能如此行事,生了艳羡,也生了欲壑,错以为他若还在世,也会和自己这般。

人与人怎会一样呢。

他与顾星朗,原就是两种人。自己与阮雪音,也是两种人。而事实证明,能让顾星朗为之贪嗔痴的,只有一个阮雪音。

所以问题在自己吧。她自嘲。是她纪晚苓不值得,让任何男子为她贪嗔痴。

夜色紧随极速沉降的暮光,再次浇熄了肉眼可见的人间悲喜。

黑暗中人们的脸再次变得模糊,只马蹄声、车轱辘声、或长或短或轻或重的呼吸声,温柔交错,成为长路注脚。

第八百七十章 鸳鸯锦

阮雪音在车内昏沉沉,时睡时醒,阿香每隔半个时辰加涂药膏。

小腿是肉眼可见地肿起来了。阮雪音纤细,双腿匀称修长,半边一肿胀,格外明显。阿香看得难过,干脆将皇后殿下两腿一直搁在自己腿上,不时轻揉无伤的内侧,让她舒服些,也缓解痛痒之症。

据殿下自己说,是有所缓解的。她因此高兴得很,更卖力,同时有问必答,将走之前霁都的状况无巨细禀报。

这几个姑娘送来得真是时候,帮了何止一个大忙。阮雪音感念,想起淳风笑靥,也有些高兴起来。

入夜她再次醒,觉得腿上缓了些,精神好了些,竖耳听外间,全不闻说话声。

“一直没人说话么?”

她以为是昏睡期间错过了。

“回殿下,白日里有的,虽听不清内容,但有。瑜夫人和那公子都说了。”

阿香低嗓答,当然因偷听失礼,尽管根本没听清。又觉外头两位分明不一般,那公子更是仪表堂堂,碍着身份规矩,她没法儿向皇后打听罢了。

阮雪音稍沉吟,让她去请瑜夫人进来,就说夜里风大,容易着凉。

以为会被婉拒。

毕竟十年未见,哪怕碍着人不得诉衷肠,相挨而坐也是好的。

纪晚苓却在下一刻矮身钻入,反手关门,紧抿着唇坐到对面。

是该问不该问呢?自己和纪晚苓,近五年交情,个中曲折说深不深、但又确实渊源匪浅。

阮雪音只踟蹰了半瞬。“聊得不好?”

纪晚苓从来也是难与人剖心的性子,便对淳月都是讲一半藏一半,仿佛向旁人尽诉自身苦乐,是某种涵养上的缺失,是她这样的高门闺秀不能犯的错。

但许因不在皇宫而在山野,许因昔年帮她解除疑惑、如今又将顾星磊带到她面前的,始终是阮雪音。

这件不能对旁人诉说的她的私事,情爱之事,在此刻,居然可以对阮雪音开口。

“他不是星朗。我们,跟你们,不一样。”

能开口已属不易。

阮雪音虽没完全听懂,有所觉知。“在我看来,都是一样。”

纪晚苓抬眸看她,“若非我已熟知你性子,会觉得这是一句炫耀。”

“感谢光阴。”阮雪音双腿蜷着,很浅地笑起来,“记得那年去披霜殿拜访,也是这般相对而坐。”

“你尽心竭力要解我和星朗的误会,虽如愿以偿,却是赔了自己。”

阮雪音细忖这句话,竟无错处。

纪晚苓深吸一口气,下了很大决心似的:

“我是因羡慕你,才对他生了不该生的期盼。希望他待我如星朗待你,人前端智庄严,人后赤诚甜蜜。”

她勉力保持风姿,却压不住心中苦闷,不待阮雪音回,一股脑往外倒话,

“本就不如你们,十年分别,他历经生死闲居山野,更看淡世事,更不会耽于情爱。偏我,十年伤怀,郁积了太多遗憾,一朝得到机会,巴不得加倍填补。”她更觉自嘲,涩然一笑,

“是不是光这么听着,已觉我和他会成怨偶,不得善终?”

阮雪音摇头。

纪晚苓难得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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