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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有准备仍是意外,必要听他亲口说。

“太惨烈了。”竟跟顾星朗在不周山时的语气都相似,“我带兵南下,满目疮痍,此番混战,死伤数万——若无蔚后搅动腥风,不会有这场举国血雨。驱逐了顾祁军队又如何?此国社稷早已亡,新区刚从三年前剧变中恢复,眼见有了再次繁盛的可能,”他稍顿,又望一眼顾星朗的车驾,

“是他之功。我带着这么点人,拖着这副将死之躯,且后继无人,哪日一命呜呼,岂非又要大乱?”便摇头笑,

“阮墨兮还是太异想天开了。却也无可厚非,乱局之中各方势力盘错,谁又不是险中求胜?”

整番话若只听前半段,会叫人错觉他是见疮痍而生恻隐,而改主意。

尽数听完方坐实阮雪音那另一半猜测——他从来便没想过要复国,对己身、对时势想得都很明白,他跟着竞庭歌去棉州,实是为了,为了——

答案就在那里,她却不敢去碰。

“在锁宁时,从小院到旧宫,一直看你奔忙却半分帮不上,只能干着急。”便听他继续,“不成想竟有机会,叫我赴那头摸虚实,稍作运筹,也算,对得起你尽心医治,和他昔年之仁了。”

阮雪音本怕他会说出越界的话来。

却没有。

而是“尽心医治”四字,反叫她愧疚,因毒还没解,眼看着他是越发虚弱下去。

顾星朗在这头等了又等,眼瞧这两人竟有说不完的话,且分明和气,哪里像谈判?

一个箭步跳下车,唬得四名暗卫齐刷刷跟,这厢阮雪音还未及回话呢,已听他声自身后传来:

“是何条件,但说无妨。”

阮仲与阮雪音说话时从来专注,吓一跳,莫名了半刻方看着顾星朗一笑:“与当年一样。”

顾星朗立时变脸,一把将阮雪音拉至身旁,“那不用谈了。”

阮雪音初时没明白阮仲意思,见顾星朗反应方有些猜到,顿觉无语,轻声道:“他跟你开玩笑的,不是——”

“他什么意思要你来解释?”顾星朗更加变脸。

“你听我说完——”

“两军相持,谈判不成,对阵而已。”却又被顾星朗打断,而他目光灼灼盯阮仲似要将对方一把火烧了,“你这人忘恩负义全无廉耻之心,出尔反尔,助纣为虐——”

“君上!”阮雪音委实听不下去了,一忖他何时这般明晃晃骂过人?十分丢人。二忖阮仲本是好意,让他这么一骂,改了主意又当如何?

三百兵士的助力放在此非常之时,可不能随意开罪!

顾星朗因她难得强硬的一声不得不暂停,却是更怒,转头要命她回车里,只听阮仲道:

“顾星朗小半生沉定清雅讲风度,也只有这种时候,会破口骂人。”话音带笑,然后笑浮于面,

“幼稚。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女儿的娘亲,有年头了吧,还要醋得这样?”

顾星朗全不意他会这么说,一时不知真心或讥讽,竟梗在了当场。

“走吧。你们不是赶时间?”

第八百八十四章 煮醋论英雄

几回合下来属这句最有理,阮雪音忙拉顾星朗。

“等等。”他却不动,继续盯阮仲,“何意?”

阮雪音发急,“赶时间之意,走。”

“为何。”顾星朗保持身姿目光。

阮仲一叹,“路上说?”

路上怎么说?谁要他上他们的车?顾星朗才不想答应,偏阮雪音一点头,“甚好。还请五哥与全队稍作交代。我们车上等你。”

祁君陛下被祁后殿下看似搀扶、实则拖拽上了车。

而年轻的天子爷心知情势已定、无可挽回,甫一回车内,立时定好了三人坐法——自然是他与她坐一侧,阮仲坐对侧——且须对着他,休想盯着她看。

阮仲上得车来便见阮雪音一脸无语,而顾星朗正襟危坐、严阵以待。

“我坐哪里?”他彬彬有礼。

“明知故问。”顾星朗声势逼人。

阮仲笑笑,“雪音与我都姓阮,我是她娘家人。你这位子,我坐更合理。”

“你哪姓阮?”天子爷真不负众望,逢与爱妻相关之事便脑子全无,再次呛声。

阮仲哈哈大笑,对面坐下,“你不是希望我姓阮?希望我永远是雪音兄长而非其他?”

顾星朗竟被问住。

阮雪音实在受不了被这两人当面编排,一咳道:“还请五哥告知各国形势。”

-不是说了不准叫五哥?顾星朗转脸愤愤。

-再闹踢你下车!阮雪音眼神回应。

顾星朗不吱声了。

“你要先听哪个?”

该先听霁都的。

阮雪音却心快过脑,脱口一声苍梧。

顾星朗至少在她身边。而竞庭歌生死不知。

“她尚周全。”阮仲知她忧思落何处,直接答,“慕容峋重新现身之后,霍衍领兵归朝之前,苍梧城内南北军只是僵持,一场都没打。这期间她一直在宫中,满朝文官依旧被困衔元街家宅内,无一人出来。”

这是很微妙的。

更微妙的是——“南军那头领衔的是谁?”阮雪音问。

照理当然是姜辞,可他绝非第一决策人。她希望又不希望听见上官宴的名字。

“据说是靖海侯。”

阮雪音怔住。“霍骁入苍梧了?”

“慕容峋现身、破除病倒或崩逝的传言之后。”

阮雪音与顾星朗对视一眼。

“有说霍启已死。”阮仲再道。

所以是霍氏自立门户、谋篡君位的计划失败,不得不与上官宴重新结盟?

事已至此,上官大公子竟还要站在幕后。

“霍衍拔营归朝,距今有四日了。”顾星朗开口。

“先锋骑兵,应该快到了。”阮雪音接口。

阮仲似有些累,面色比方才更苍白,整个人仰靠在窗边。

阮雪音起身过去,三指搭脉。

“五哥近来靠何药缓解?”

“上官妧照你的方子,又制了许多丸药,我出棉州前的小半月,每日也服汤饮。”他脉象气息皆弱,比锁宁时更甚。

阮雪音微蹙眉,“可我的方子,有一两味药材,她未必识得出。”

阮仲点头,“她是这么说。好像另换了一两味。”

“随身带着么?我看看。”

自然带着,连日保命全靠它们。阮仲怀里一掏,将瓷瓶交到阮雪音手里,犹有体温。

她纤纤三指搭他手腕,顾星朗已觉别扭了,此时见状,连忙一咳,“我也看看。”

对面两人同时莫名其妙给了他一眼。

这一眼之默契之浑然天成,叫顾星朗顿时炸毛,一倾一伸手,瞬间将瓶子夺过来。“说了我先看看。”

“你看什么?”看得出什么来?阮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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