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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从艳阳高照迎来了暮色四合。
他家教严格,入夜之后轻易不在外逗留,前脚刚走,后脚披一身宽松黑袍的殷岸大蝙蝠般簌簌地在乌骨前落下?。
他半臂套着新做的法器,瞧不出什么路数,只模样十分唬人,生得张牙舞爪,凶神恶煞。
大长老?不似年轻人们试探得小心翼翼,他把手直接探入结界内,动?作举重若轻得宛如向梢头折一片树叶。
那玄甲似的手套甫一接触禁制,当?场被黑火感知,“滋”的一声自燃起来。
这刚炼出来的护腕便付之一炬了。
殷岸身形纹丝不动?,只收回自己的手,黑漆漆的兜帽低下?来,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正在灼烧的法器。
“我早说不行的。”
焱朝风从虚无里现身而出。
“否则也不会在此处搁置那么久。”
“怎么样?”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有什么想?法吗?”
殷岸没搭理她,一摆手灭掉火焰,兀自揣着两袖不紧不慢地回去了。
瑶持心昏睡的这小半日?,外面竟也不平静,仙市就这么大点地方?,一点风吹草动?半天就传遍了,何况是?关于她的。
白氏梅花坞经?历了自家少爷输给外门弟子的丑事?,兼之叫人砸了场子,一直在夹着尾巴做人,有热闹都不敢随便乱凑,生怕听到关于自己家里的笑话。
只见仙市过了闭市之日?许久,秘境却未曾撤走,好像隐有内情,又不知是?什么内情。
白晚亭从街上回来,把来龙去脉告诉了兄长。
“持心忽然铆足了劲要取仙市主殿上的法器,瑶光至今还没离开,应该就是?为的这个。”
“听说他们上上下?下?想?尽了办法,大长老?都出动?了,她还受了伤,闹得沸沸扬扬。”
正入定的白燕行睁开眼,“仙市主殿上的法器……那块上古遗骸?”
“大概是?吧,哥哥,你有主意吗?”
白燕行不便在白日?出门,他兀自在房中等至深夜,才和白晚亭来到穷奇的禁制前。
彼时的仙市万籁俱寂,雷霆剑萦绕的电光格外醒目。
剑修试探性地往结界上扫了两道劲风,乍起的黑火稍纵即逝。
他看在眼中,比焱朝风得出的结论更为准确。
“那裹着的并非结界,准确地讲,是?穷奇的怨气。”
“寻常修士触碰不了,这与境界无关。”
白晚亭犹自懵懂地听他解释:“我也没办法。”
白燕行收了雷霆,“宗门之前倒是?收了个天资迥异的婴孩,生来能与邪气相融,或可一试。只不过年纪太小,至少也得养到四五岁,等根骨足够稳固才能接触此物。”
就在所?有人都对着那块穷奇骨百般钻研而一无所?获时,秘境中的瑶持心还沉沉地睡着。
对修士而言,睡觉是?仅次于打坐的自愈疗法。
越需要自我修复之际,睡得会越久。
秋叶梨悄悄地推门而入,将才烧好的一瓶仙丹交给奚临,打着手势示意他记得提醒师姐按时服用,继而重新退出去。
青年把药瓶放在床头,无极烛台的光让袖子轻轻挡了挡,窗外的一道清辉登时洒在了雕花的床沿边。
瑶持心的手握着他的那一只,人依稀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偶尔会应几声胡话。
奚临坐在边上看着她。
不得不说师姐这半年来消瘦了不少,不及大比之前莹润,成日?忙着修炼和东奔西跑,受伤一次没有及时补回来,更别?说这段时日?她还伤了不止一次。
脸色白得尤其不像个朝元修士。
那瓶源自黑市的药看似被林朔没收了。
但他知道,师姐给出去的只有一半,她还藏了一小半,显然是?有再尝试的打算。
青年低头翻过她的手腕,猩红色的经?脉未能完全消退,连着掌心的几根犹且清晰。
他眼神半是?悠远半是?涩然,就那么安静地看了她许久,轻轻问:“师姐。”
“你是?一定要那块乌骨吗?”
梦里的瑶持心蜷起身体,大约睡得不安稳,皱着眉低声沉吟。
“嗯……”
她声音浅得听不清,很苦恼似的:“否则瑶光大阵,就危险了……”
得到这个答复,好像并不在他意料之外。
奚临沉默地抿起唇,星眸中反而烁着微微柔和的光,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又怕她惊醒,放了个木偶做的分身,旋即一回头,直上云霄。
仙市秘境里的日?月都是?假的,但假得颇为逼真,苍茫的星辰大海永不会被乌云遮蔽,夜色澄澈如洗。
奚临悬在华光暗淡的乌骨面前,这上了年岁的老?物件散发着深不可测的气息。
他神色倏忽冷了下?来,脸上柔和的线条无端凌厉,凛冽得锋芒毕露。
青年伸出手的刹那,瞳孔亮起一道鲜红,几缕黑烟缠绕着臂膀直达指尖。
他穿过了古老?的结界,谁也没拦他,禁制安分地沉寂下?去,那块乌骨落在掌中,让奚临一把扣住。
千万呼啸的风就此一扫而空。
他停在原处,摊开手看着失去了庇护的遗骸,竟莫名吐出一口?气,似乎该来的总会来。
第101章 爱别离(一)师弟怎么那么好啊师弟………
将乌骨放在床头?时,窗外的晨曦刚刚破晓,仙市独有的缥缈微光洒得青年一身都是细碎金粉。
瑶持心睡了一整宿,灵感恍惚觉察到?面前有人靠近。
她睁开眼,模糊的视线起初不能聚焦,而后才渐次清晰,入目便是那节穷奇遗骸。
这?些天为此物心力交瘁,连做梦都跟禁制不死不休,乌骨的模样简直要深刻在记忆里,再熟悉不过了。
瑶持心险些以为自己?还?没醒,已经魔怔到?了这?个地步。
她支起身,忙用好了几个破除幻境的术法,皆无事发生,目光触及到?骸骨后面那双含笑的眼,才算是真真切切地回过神来。
奚临就坐在床边,透窗而落的晨光像层薄薄的轻纱。
瑶持心终于后知后觉,把东西抄到?手?中反复比对,不敢置信地去问他:“师弟,这?……这?你?弄来的吗?”
“是那一块吗?主殿上的那一块?”
青年闭目微一颔首。
下一刻,她几乎是又惊又喜,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从床上一把扑了过来,两手?抱住他脖颈,“奚临——你?怎么那么能耐啊!”
奚临被她重重搂了个严丝合缝,眉宇间的情绪淡淡的,唇角弧度清浅地抿作一条线。
像是安心,又像有些落寞。
“你?是神仙吗?你?真的是神仙吧!”
她往后退开,拿手?捧着他的脸对视,欣喜到?忍不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