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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之后。
而地?下甬道的砖墙上?,烛灯幽微地?一闪。
瑶持心正回?答林朔的话:“随便毁掉金库里?的五十一件物品。”
“既然如此,周遭的灯烛也算物件吧?”他提议,“依我看?就别往前走了,这路像走不到头似的,稳妥起见,不如就从这些开始——有五十一盏么??”
奚临摇摇头:“恐怕不够。”
“不够便再往前探探,奇怪,我们下来多久了,一间房一扇门也没碰到吗?”
瑶持心刚说完一句“没有”,紧接着意识到不对,“是哦,明明是金库,还说是比主殿更大的金库,瞧着怎么?全是墙。”
“若有库房,那能装多少东西?咱们瑶光的仓库也不止这么?点大啊。”
趁着他们商议,雪薇隐有所觉地?侧过身,靠近面前的一盏壁灯。
烛火掩映之中,依稀能捕捉到少许空间阵法的痕迹。
她伸手拂过墙面,继而回?头招呼:“奚师弟,你来一下。”
雪薇退开半步,示意他:“把雷鸣城主的灵气和血肉放到这儿试一试。”
奚临看?向其?所指之处,很快明白她的意思?。
丹修对空间术格外敏锐,想来此地?别有玄机,幸好那小瓶血他用得极节省,还留了不少。
瑶持心正在后面歪头端详,只见一个布满符文的法阵倏忽流动起灵光,那地?方许是阵眼?所在,一经接触到雷逍本人的气息,两侧的砖墙齐齐剥落。
逼仄的甬道沉入地?底,视线陡然开阔,好似给打通了一样,昏暗的长廊旋即照进无数金光。
亮得人险些睁不开眼?。
她赶紧抬手挡了挡,却发现这些大炽的光芒并?非来自灯烛,而是满室金灿灿的奇珍异宝。
瑶持心忙放下胳膊,一排排陈列着财物的多宝格骤然堆满视线。
场面之壮观,堪称一望无边。
原来那狭长的甬道和两侧的砖墙皆是障眼?法,地?底下竟是一座打通的藏宝室,数不尽的孤品宝器简直能闪瞎人眼?。
金银器皿散发的光全然盖过了寻常烛火,连照明之物都省了。
“这个姓雷的,看?着不声?不响,倒很有些手段啊。”
林朔信手捡起一件法器把玩,翻到正面一瞧,便是当初大师姐在仙市要?死要?活跟人比武决斗换来的雄葱聋兽角。
他暗自啧啧称奇。
“难怪能在无主之地?安然无恙活到最后。”
仙门中人几乎很少有听过此人名讳的,只对明夷比较熟悉。
可见所谓低调的邪祟,也不一定如明面所知的那么?安分,不安分的才是多数。
瑶持心虽不太清楚瑶光山的家底,但就她花钱如流水
的习惯,至少能看?出此处的东西不是自己轻易可以搬空得了的。
好多连林朔都未必叫得出来路。
她相中了某个亮晶晶的小玩意,反复摩挲,有点爱不释手,“反正都是赃物,其?实?拿走几件也行吧?”
“当然不行了。”林大公子立即坚决反对,“想什么?呢,这可是邪祟的东西。”
“东西又没有错……”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怎么?一点记性也不长,这是能带回?去?的吗?”
“好啦好啦,知道了,开个玩笑嘛。”
……
雷逍想必是个很喜欢收藏珍奇的人,不是无价之宝等闲还入不了他的眼?。
怪不得能弄到“猎人”秘术的旧典籍。
瑶持心刚在格架上?扒拉了一圈,转头兴冲冲去?叫奚临:“就这么?随便挑几个销……”
话说到一半,就见青年忽然目光怔忡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他的表情和先前截然不同,分明有异。
瑶持心尾音落下去?,后知后觉地?发现,师弟好像从刚才起就变得十分安静。
她心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脱口而出:“奚临?”
连忙搁下手里?的零碎紧跟上?前。
那双赤红的瞳孔一直专注地?盯着某个角落。
从结界解除的瞬间,奚临便清晰地?感知到了什么?。
甚至没有任何缘由,他的灵感就已经在告知他这里?可能存在着何物。
青年穿过琳琅满目的多宝格,穿过价值连城的储物架,不太合身的袍角掀翻了一旁脆弱的瓷瓶,滴溜一声?倒在地?面打了个转。
奚临来到空无一物的空地?前,无人指点地?用雷逍的灵气打开了一面肉眼?不可见的墙。
墙后没有耀眼?璀璨的光,也没有雕花精美的格架,只在一角点着微弱的长明灯。
漆黑浑浊,昏暗不清。
他站在门前,抬眸放眼?一望。
四面八方的“眼?睛”立刻齐齐注视过来。
如同一间嵌着瞳眸的库房,看?得目不转睛,不留死角。
奚临置身在无数道视线之下,久违的苍白感又开始一寸一寸浮上?四肢百骸。
他扬起脸,那色彩各异的瞳眸们纷纷发出“叽叽”的声?响,都在冲着他语焉不详地?呼喊,活了一样躁动不安。
场面诡异中透着某种凄凉的悲壮。
这一幕莫说旁人,瑶持心见了也没来由地?冒起鸡皮疙瘩,一时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眼?睛”,只觉目之所及皆是布满血丝的瞳孔。
雷逍的地?下金库,居然不为人知地?藏着这么?多……
怕是比当初他和小荣在黑市底下所见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缘故的,她突然想起了临出发时明夷交代?的那句话。
——“你杀了他之后,想法子进去?,把里?面值钱的、不值钱的通通毁掉,毁一件记你一笔。”
——“这余下的五十一笔帐当我白送你的,干完这桩买卖,你我两清。”
瑶持心心念一动,瞧着暗室里?“叽叽”鸣叫的瞳孔们。
这里?的“眼?睛”,该不会正好……五十一只?
下一刻,青年手中的照夜明寒光闪烁,剑锋已经斩了上?去?,雪亮的一道银芒削过近处一只茶色的瞳眸。
刹那间,透过“眼?睛”传来的声?音竟也一五一十地?落到了她灵台上?。
对方是个不算年轻的男子嗓音。
“奚。”
奚临先还紧皱的眉头蓦地?展开,神情不可置信地?和那只被自己一刀两断的“眼?睛”两相对视。
“真?的是奚吗?你都长这么?大了……”
这腔调依稀来自族里?的伍大叔。
是小荣的亲生?父亲。
他惊诧地?站在原地?,听着耳边的话语渐渐消散,手中长锋点地?,还维持着蓄势待发的状态,可他整个人却已经呆愣在当场。
雍和百年,令无数邪祟闻风丧胆的青年仿若在那一瞬回?到了少年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