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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可观,堪称富可敌国,坐拥膏腴。然而他大把大把的钱,眉头也不皱一下地?花出去?,几乎都用以收购各地?的‘眼?睛’,开价之高,令人咋舌。”
可他明明买下了那么?多的“眼?睛”,却似乎从来没用过。
这才是最耐人寻味的地?方。
*
“雷逍金库里?的,应该是这世?上?仅剩的一批‘眼?睛’了。”
雍和神宫的小花厅内。
蛊师看?着对面的锦衣人难能有兴致地?温好了一壶热酒,桌上?摆着四只酒杯,他将一杯推给她,一杯留给自己。
蛊师:“依照之前我们的推测,这姓雷的极有可能是当年‘猎人’的后裔。城主就没想过让奚独自迎战太冒险了吗?”
她半是端详半是试探地?瞧着他,一字一顿,“如果有个万一,他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明夷那张过分阴柔的脸上?水波不兴,等斟满最后两个杯子,才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开口之前先微微叹了口气。
“我知道很冒险。”
“但是这个仇,还是想让他自己亲手去?报。”
蛊师闻言不觉含起笑,端酒杯时语重心长:“城主果然还是很疼阿奚的,是把他视如己出,当孩子一样养大的吧?”
“哈。”
听了这话,明夷的折扇连着朝面门扇了好几下,觉得可笑至极,“我把他当儿子?你见过有这样的孝顺儿子吗?这分明是我亲爹!”
蛊师兴许也习惯了他的口不对心,只笑着同桌上?的两盏酒水清脆地?一碰,垂目浅饮。
锦衣人自嘲自讽地?调侃完毕,手指在杯沿上?来回?摩挲,不知是想到什么?,沉沉地?说了一句:
“当初没有护好阿南和小荣,确实?是我对不起他。”
蛊师沉默着与他对坐片刻,忽然道:“城主当真?不打算告诉阿奚吗?”
“我觉得他如果知道,一定会很欢喜。”
明夷眸子里?似乎有某种情绪意味不明地?闪烁,他闭目再一抬眼?时,那对一直以来平平无奇的深褐瞳孔蓦地?染上?了别样的色彩。
是透着浅碧的石青。
这居然也是被术法隐藏住的一双星眸。
锦衣人伸手盖在眉峰,一言不发地?挡住了眼?底的神情。
眼?前浮现的,皆是那日坐在汤池边听见的点点滴滴。
他语气复杂地?低低轻叹,松开手的同时也别过了脸,折扇轻摇轻晃,“有什么?好说的,他原就不大喜欢我,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去?处。”
“就不要?再拿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束缚了他吧。”
明夷顿了一下,“他也不容易。”
——“我跟着师姐,这些年也过得很开心啊。”
——“反正没有你,我现在大概也只是百鸟林下的一缕亡魂。”
雍和的天正值黄昏,从蛊师的角度看?过去?,那橙黄柔和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轮廓莫名也跟着柔和了不少。
尽管看?不清城主此刻的表情。
她是从开明仙宫时就跟着明夷来到无主之地?的。
他很少说起过去?。
连蛊师这样的心腹,对他的从前也知之甚少。
只知道他同奚临一样,是借由族人的血肉活到灵气复苏后的时代?,比他先苏醒几百年——至于是谁的血肉明夷没有提。
相识近千年,蛊师仅从他平日不经意漏出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了一点不算清晰的痕迹。
知道他在“那个”上?古曾经有过一个温馨的小家,有位深爱的夫人,和一个不满十岁的女儿。
他“眼?睛”的能力应该是不太实?用,自从有办法隐藏,基本没见他开过眼?。
时过境迁,她们如今怎么?样,蛊师不敢贸然打听。
不过即便不问,看?他现在行事的手段,多少也能猜到一二。
很久以前她曾问过明夷:“阿奚可以听见岐山‘眼?睛’最后的遗言,城主就没想过,让他帮忙留意一下吗?”
记得他那时思?考了许久许久。
几乎站成了一尊雕像,发起呆。
但如今看?来,大约也还是只字未提吧。
倘若他能寻到故去?的挚爱,能听到她们的遗音,他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
有时候,她会觉得从千年前一路来到现在的岐山人,每一个都是孤独的。
阿奚是,城主也是。
散发着铁锈味的暗室里?,四面的眼?睛被干净的剑法斩落在地?,一共五十一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青年拄着剑,双腿一软,单膝跪在了溢满鲜血的地?面。
他耳边充斥着这世?间最温暖也最悲伤的话语,有那么?一瞬,仿佛将那些千百年暴虐的怨怼尽数镇压了下去?。
既安宁又寂寥。
溅在衣衫上?的血迹逐渐褪去?热度,奚临说不清维持这个姿势多长时间。
直到有人从后面抱住他的脖颈。
然后轻轻收紧。
他伸手握着环过肩颈的那条胳膊,垂着头哽声?唤了一句。
“师姐。”
瑶持心挨在他颈窝处,安抚似的应道,“嗯,师姐在呢。”
第124章 雍和(十三)掌门,我来入赘。……
回程的路上?,四个人坐在殷长老的铁车内,将荒凉险恶的南岳远远抛在了后面。
这?车子雪薇是第一次坐,难免透过窗新?奇地朝外面望。
林朔则在她旁边抱着双臂皱着眉,大概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把某个人一起带上?。
按理说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有瑶持心一个,掌门也并未吩咐别?的。
至于其他……
林大公子倍感不满地掀起眼皮,将对面的两人装进视线,眉头瞬间皱得更厉害,好像被伤到了眼。
他觉得能顺手帮个忙已经算仁至义尽,没有非得一块儿带回山的必要吧?
可是刚刚那个情景又的确十分?惨烈,他怎么都?开不了口说风凉话。
沉默的结果就是现在这?副局面,不得不说也很让人难受……
林大公子自己把自己搞自闭了,只好一个人在原地里跺着脚纠结烦躁。
瑶持心倒没好好坐着,她侧身托着脸,小心且认真地观察着奚临的表情。
青年正安静地靠在椅子上?,情绪褪去?之后,那眉眼五官无害极了,分?明是平常寡言素淡的模样,可就是多了几分?柔软的温度。
瑶持心还是很担心他的状况。
离开金库前,他们把岐山“眼睛”的尸块全部?收集了起来?,准备等出去?以后找个合适的地方安葬。
雷鸣城的主?殿被师弟一把煞气烧了,刚好也能借此吸引雍和门徒的主?意,给?了他们掩人耳目离开的时间。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