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7
歌拦住她的手往旁边拂了拂,自己已经往外面走去。
出了殿门的那一刹,凛冽的风扑面而来,天上不知何时纷纷扬扬落下了雪花,鹅毛般大小。
绿歌在她身后一迭声叫着,拿了斗篷来给她穿,可明婧柔的脚下前没有停顿,一头扎入漫天的雪花中。
走到偏殿才不过短短一段路,她的肩上、发上已经落满了雪。
奶娘们正靠着火盆打盹儿,摇篮中有婴孩在酣睡。
见她突然进来,宫人连忙为她拂去衣裳上的雪,绿歌已经赶到门口,见状却不进来,反而把人都叫出去。
宫人们见明婧柔面色如常,还是那样艳光动人,也不疑有他,一一都退了出来。
明婧柔没有立刻过去阿随身边,她站到火盆旁烤了一会儿火,一直等身上的寒气都被驱除掉,才敢靠近阿随。
她先是趴在摇篮边轻轻拍打着阿随的肩膀,幼小的孩子许是感受到母亲来了,头一歪圆嘟嘟的小脸便贴了过来,一张小嘴还动着。
明婧柔忍不住伸手把他抱了起来,阿随刚要吵闹,却被母亲吻住额头,立马便安静下来,再也没了张牙舞爪小老虎的气势。
手上的孩子沉甸甸的,明婧柔一颗空荡荡的心也渐渐满足起来,她慢慢用手抚摸着阿随的额发,时而又贴一贴他胖乎乎的小脸蛋。
睡梦中的阿随举着攥得紧紧的小拳头嘤咛一声,明婧柔再也忍不住,低下头轻声对什么都不懂的小婴儿道:“你爹没死。”
阿随没有反应,继续睡觉。
明婧柔使劲儿眨了两下眼睛,终于笑了出来。
大雪连绵不断一直下了足有七日还没有停止的迹象,而后天上又是断断续续飘了好几日的雪花,也不见放晴。
雪压得重重叠叠的宫殿白茫茫一片,出去久了便会刺痛眼睛,连宫人都是匆匆而行。
就在雪终于停下的这一日,明婧柔被萧玧禁足在了卉香殿,毫无征兆的。
自从那一日之后,明婧柔便没了再和萧玧重修旧好的心思,绿歌也不再提这茬儿,每日只关起门来自己过,从不过问卉香殿外面的事。
侍卫来封宫门的时候是清早,明婧柔还没起床。
绿歌叫醒她,两个人懵懵地看着对方。
绿歌震惊过后道:“良娣先别急,奴婢着人去问问清楚便是。”
明婧柔木然地摇了摇头。
她已经对萧玧无甚想法了。
问清楚也是白问,他总有一个理由是要禁了她的足的,至于是什么原因,明婧柔竟然觉得也不是很重要。
他仿佛一个孩童在对她发泄什么不满。
这样的萧玧,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她从来没想过他会变成这样。
是不是因为她,他才成了这样面目可憎的样子?
他对待王奉容她们,也会如此吗?
明婧柔找不到答案,也不想再去找答案。
她的一生,大抵就要这样过了。
直至萧玧对她所有的爱恨都消磨殆尽的那一日或许才会终结。
夜里趁着有人来送饭,绿歌悄悄溜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告诉明婧柔阿随一切都好,还是住在偏殿没有挪地方,奶娘们都在,什么都不缺。
“奶娘们问奴婢到底出了什么事,连她们也出不去,奴婢也说不上来,只让她们安心伺候小殿下,”绿歌道,“好在小殿下于她们来说实在金贵,是万万不敢怠慢的,良娣便放下心吧,在卉香殿里待着也好。”
其实对于明婧柔来说,禁不禁足也没什么两样,反正她已经几乎避开人,不踏出卉香殿了,萧玧又有什么不痛快,想对她出气,那便出吧。
明婧肉低头看向自己才长出新皮的手背,那里已经不再红肿,伤口渐渐痊愈,便是一种嫩嫩的粉色,但碰一下却还是很疼。
他只是关了她,总比被他烫了手,或是打了巴掌要好。
绿歌说完,转身就要去给明婧柔泡新茶,明婧柔却忽然出声叫住她,问:“所以绿歌姐姐到底打听清楚没有,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她说得轻描淡写,反复事不关己一般,落在绿歌眼里却是连着她的心也跟着一刺,知道她顾左右而言他的,始终是躲不过明婧柔的这一问。
绿歌想了想,坐到明婧柔身边,对她道:“良娣,昨日北苑出现了刺客。”
明婧柔先有些木木的,然后才垂下眸,仿佛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北苑的事,绿歌继续说道:“他受了伤,陛下得知后震怒,你也知道的,这宫闱之中若出现了刺客,那么连同陛下自身的安危都……”
明婧柔抬了抬手,示意绿歌不必再说下去了,绿歌重重叹了口气,终是忍不住又添上一句:“良娣又有什么错呢,殿下也实在……”
“绿歌姐姐,慎言。”明婧柔按住绿歌的嘴唇,朝着她摇了摇头。
萧玧能把她禁足在这里,想必这卉香殿中也有许多他的眼线,正在暗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绿歌这话要是又传到了萧玧的耳朵里,那么倒霉的只会是她和绿歌。
绿歌红了眼睛,怕明婧柔见了更难过,便起身继续去泡她那一壶茶。
明婧柔蜷起身子,慢慢靠在了引枕上,外面又是静得可怕,许是又开始下雪了。
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只飞蛾,一下子便扑到了烛台上,发出“噼啪”一声响,而后一缕青烟逝去。
明婧柔撇开眼去不看。
当初对她许下承诺的是萧玧,她从未向他求过什么,是他自己说他会等她回来,然后给她一个名分,若他不说这样的话,她还是会听他的话,替他去萧珣身边做事的。
他如今为何却像是她逼迫他似的?
若他真的心有芥蒂,把她从掖庭接回来的时候,就应该和她说清楚,她不会像狗皮膏药一样赖在他身边不走,她大可以向他要一笔自己应有的报酬,然后离他远远的。
不过她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罢了。
就算哪日萧玧要一杯毒酒送她走,她也只能自己咽下。
绿歌端了新泡的茶和点心过来,见明婧柔神色恹恹,纵使自己心里也不舒坦,也只能先劝她:“良娣也不必难过,殿下只是一时想茬了,等他想明白了,自然就把良娣的禁足给解了。”
明婧柔为自己和绿歌倒了茶,慢悠悠喝下一口,只觉浑身暖和,这才道:“殿下怕是心烦得紧,不知多久。”
“就怕陛下疑心了殿下。”绿歌忧心。
明婧柔没有说话,继续捧着自己那杯茶慢慢喝下去。
若皇帝没有疑心萧玧,只怕萧玧也不会气得把她都给禁足。
萧珣一出现,受到威胁最大的便是萧玧。
萧玧的太子之位来得极快,几乎没给任何人反应过来的时间,如今康顺大长公主一回京,自然是要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