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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翊没有回安泰轩,而是先召集府中幕僚,去了前厅议事。

宋知蕙被刘福亲自送回了西苑,赵嬷嬷也一早就在西苑外候着她,在看到她时,赵嬷嬷脸上虽笑,神情却有几分不自然。

在赵嬷嬷身侧,站着一个婢女穿着的女子,看年岁与宋知蕙差不多大?,她笑着上前行礼,缓了声娘子吉祥后?,便?从?侍从?手中接过宋知蕙那箱东西。

三人朝降雪轩走时,赵嬷嬷与她说道,“云舒那丫头也不知哪里来的钱,竟在娘子走后?,给自己?赎了身,这是碧桃,在府内做了七八年,也算是老人,懂规矩,人也踏实。”

说着,她语气里似藏了些怨气道,“娘子放心,这碧桃是死?契,走不了的。”

走不了的。

简简单单四个字,宋知蕙却是心头一颤,回头朝碧桃看去。

春末的兖州已能让人落汗,碧桃紧紧抱着那木箱,那额上正冒着细汗,似是感觉到了宋知蕙的目光,她也抬头朝前方看去,朝宋知蕙露出一个惯有的笑容。

宋知蕙神情淡漠地收回视线,待远远看到那降雪轩三个字时,宋知蕙脚下缓缓停住。

赵嬷嬷干咳两声,“还有一事,老奴想提前问?问?娘子的意思,若是介意,老奴也已让人提前收拾了一个新院子给娘子。”

宋知蕙装作不知,询问?出了何事。

赵嬷嬷低道:“是那顾娘子,她殁了。”

“无妨。”宋知蕙声音微哑,垂眸继续朝前走去。

前厅的晏翊,手中拿着册子,正在一面翻阅,一面听那堂内之人禀报事宜,也不知过去多久,晏翊倏然抬眼叫停,唤那刘福进屋。

“让她住进安泰轩,择一间屋子给她。”

晏翊话落,房内之人皆是一惊,只那刘福眉眼间更是欢喜,不必问?是何人,他?也心里清楚。

正要躬身退出,刘福仿若忽然想起?一事,那身影蓦地一顿,抬头便?朝晏翊看去。

多年主仆,晏翊也可谓是立刻就觉出了异样,扬声便?道:“可有何事?”

刘福那老眼朝堂内旁人扫去,他?一时也辨不出这事对于晏翊而言可否重要,便?支支吾吾道:“是……是那上月王爷书信回来的事……”

晏翊眼眸微眯,将众人挥退,只留了刘福在前,冷声问?道:“到底何事?”

刘福悬着口气道:“王爷先前下令,要处死?那降雪轩那三人,但那安宁与云舒两个婢子,在王爷离府的当天?,便?为自己?赎了身,至于那顾娘子,是在第二日夜里自缢的……”

刘福声音越说越低,因那上首传来的寒气太过逼人,说到最后?他?彻底不敢再张嘴。

原本刘福也是想过差人去送消息过去,但晏翊此番回京有意隐匿行程,若非突发?的要事,刘福也不敢擅自做主差人去寻他?,且这件事怎么看也怎么不算要紧,只是死?了一个姬妾,又不是那宋娘子的事。

“呵……”

上首沉默了许久的晏翊,忽然沉冷地笑出声来。

枉他?还怕她回了那院子触景生情,念起?那三人来太过伤感,便?想着让她直接住来安泰轩,原来是他?多虑了,那宋知蕙这般善谋,又怎会真的留了把柄给他??

“去将那宋知蕙给孤带来。”

晏翊这句话明显含着怒意,刘福赶忙应声朝外退去,谁知刚退至门外,还未将门合上,便?见那上首的晏翊倏地一下站起?身来,阔步而出。

第四十五章 他只能如此

宋知?蕙坐在屋中, 面前是刚沏好的茶汤,还?配有一盘绿豆酥,身旁的碧桃正?在帮她整理那箱带回来的东西。

正?如赵嬷嬷所言, 碧桃心?思细腻,再加上年纪稍长, 做起事?来极有眼色, 不必宋知?蕙开口, 她只是略微思忖, 便?知?东西该归置到何处去。

直到看见那箱子最底的羽毛等?从前未曾见过的物件时,碧桃的动作才停下,朝那自打进了降雪轩,便?一直出神不语的宋知?蕙看去。

“娘子?”碧桃轻声唤道?。

宋知?蕙似疲倦至极,慢慢抬眼朝她看。

“奴婢不知?这些物件, 该放去何处?”碧桃拿出那羽毛。

宋知?蕙平静地望着那羽毛,默了片刻, 才指向一旁柜子下的抽屉。

碧桃应是, 正?要弯身去搁,便?听那静谧的园中忽然传来响动,一听便?知?是成年男子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极沉极快,只是听着便?让人心?口莫名揪起。

宋知?蕙自是也听到了, 但她不似碧桃这般惊慌, 而是终于将那端了许久的茶盏,拿到了唇边,入口之时, 房门被用力?踹开。

碧桃立即跪地,却被晏翊一声怒斥赶出了屋。

茶盏落在桌上的瞬间,那大掌一把将宋知?蕙用力?拽起。

宋知?蕙没有惊惧, 没有挣扎,只随着那股强大力?道?,踉跄着被拽出房门,直接压在那院子正?中的山石上。

一直小跑着跟在晏翊身后的刘福,看到这一幕时都未曾反应过来,直到晏翊狠戾地让他滚出去,他才一个激灵转身便?朝院外跑去。

春末的兖州,午后的日光给?冰凉的山石添了抹薄温,但宋知?蕙此刻却觉得?身下这片石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凉。

宣泄般的疾风骤雨应声而来,好似是故意要让她疼,要让她痛,要让她忍不住扬那语调,仿若只有如此,晏翊那满腔怒意才能得?到一丝释放。

宋知?蕙的脸颊在那山石上磨得?生疼,发髻也逐渐松散开来,随着一阵春末的温风,那一头?墨发终是散开,遮住了她的眼睫。

沾着水光的眼睫倏然睁开,朝那东厢房半阖的窗子看去。

那窗后无人,漆黑一片,她却看了许久,到了最后,在那疼痛过后无法控制的反应中,她忽然弯了下唇角。

他只能如此,也只会如此,不然……他还?能如何?

山石中逐渐漫出水流,晏翊倏然愣住,但顷刻间似又反应过来,再继续时变得?轻缓了许多,毕竟他的怒意还?未平息,自然不可能就此作罢。

许是怕这突如其来的轻缓让宋知?蕙误解,他冷嗤一声后,含着怒气道?:“来……孤与你算算……嗯……你欠了多少?条命。”

宋知?蕙没了魂魄般瘫软在山石上,“是……妾错了……”

“你可知?这句话你说了太多,便?不再可信。”晏翊又是一声冷嗤,开始数落起。

“柳溪是你害死的……那顾若香,也是因你而死……”晏翊冷眸微眯,一开口时尾音也带了几分?微颤。

“不,不对,”既然他不信,宋知?蕙又是冷冷弯起一边唇角,那她不如说出实话,“柳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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