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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桩贪污税银案,所涉银两数额极大,且有详细的账目条陈,然而不论陈不逊怎么追查,都找不到这些证据的来源。

唯一仅存的线索,是王德巍严刑下的几句口供,以及恰好关门转让的双喜银庄。

陈不逊接任县令后,将这些消息压得很死,至今也没流传出多少,欧阳晟费尽心思才从一位故交那里探听些许,便再不敢查下去,也劝他少沾手,免得连累自身。

但卫辞心中很清楚,事到如今,他哪里还能脱开干系?

哪怕没有直接证据,可猜想下去不难得知,正是他拿出父亲留下的小印请求林掌柜帮忙,才让王德巍如此迅速的倒台,林掌柜也在事后为了保全自身而离开兹阳县。

林掌柜究竟是什么人?双喜银庄又为何会跟王德巍之间存在交易?那些被藏匿的税银究竟从何而来……最最最重要,也是卫辞最迫切想知道的事,是他的父亲与双喜银庄到底是什么关系?

卫辞的心情无比复杂,他努力让自己沉下心来,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起父亲临终前的画面,他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沉默许久,最终也只是让他好好活下去。

父亲对这一切都知晓么?

他是否也是其中一员?

他是什么身份?

他……卫辞心中的谜团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心情也随之愈发沉重,他不后悔拿着小印去寻求帮助,只痛恨自己无能,如浮萍秋叶,任人拿捏。

窗外风雨欲来,风声阵阵,敲打着窗棂。

卫辞闭上眼,深知自己该做好最坏的准备了,今日陈不逊突然造访宋家,怕是对他已有怀疑。遇上陈不逊,他与父亲的来历恐怕再难隐瞒,但在一切明朗之前,他绝不能连累老师与师妹。

……

随着藏书阁的逐渐完善,盛阳书院在兹阳县名声渐起,甚至隐隐传到了附近的几个县城。

在读书人以及天下百姓的眼中,这无疑是一件大好事,可在县城里的几家私塾眼里,便是谈不上半点好处。

若盛阳书院只开放藏书阁便罢了,那些来自陈不逊的捐献典籍,他们自有法子一一抄来,放到自家书房里,可盛阳书院偏偏还在源源不断的招收学子,更可气的是,学子所纳束脩几近于无,有银子的掏银子,实在穷苦的,竟可用抄书代替……于是盛阳书院招收的学子越来越多,连房间都不甚够用。

究竟是哪儿来的那么多学生?这要收起束脩来,该是多大一笔数目,盛阳书院竟不觉得亏吗?

原本几家私塾只把盛阳书院当成笑话看待,一两个无名无姓的穷酸秀才,再加上些许个付不起束脩的穷苦小子,最多也只是识几个大字,哪能正正经经的走科举路?

可不曾想,这些时日以来,盛阳书院的学子越来越多,反而是他们私塾里接连有人退学,转头便去盛阳书院报道。

这才短短一个月!

盛阳书院除了便宜,究竟还有什么好的?

听说那教书的夫子双腿有疾,一大把年纪了连秀才都不是,还有个夫子孤僻冷漠,除了上课半句话都不肯多说,就这两个歪瓜裂枣,怎能跟他们这些正经科举出身的秀才比?

私塾里的夫子们酸溜溜的在背后抱怨,却也不敢光明正大的与盛阳书院叫板,毕竟盛阳书院的背后是县衙,是从京城里来的世家子陈不逊。

但没想到,私塾的夫子们很快迎来了新的不满。

不止一家私塾里有学子交头接耳:“你听说了吗?盛阳书院要组织学生们小考,听说成绩好的还有奖励,似乎银钱还不少呢。”

另一人道:“几两碎银子算什么,也就盛阳书院那群穷酸小子看得上,不过他们才念多久的书,就算是想拿好彩头,恐怕也根本排不上队。”

“银子确实算不得什么,可这次小考咱们县令陈大人会亲自监考,他可是从京城陈家出来的世家子,父亲是陈祭酒,祖父是前相爷,若是被他瞧上了,以后还愁走不好青云路?”

“是啊,多好的机会,真是便宜那群穷酸小子了……”

众人正感叹着,突然有人小声嘀咕:“倒也不尽然,左右那盛阳书院不怎么要束脩,门槛也低,考不中再退出来就是了。”

“……”

四下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房外偷听的私塾夫子眼前一黑,险些呕出血来,读书者最重门第,他的学生怎会说出这种轻薄无礼的话?简直放肆!

“不行!”夫子黑着脸走进来,怒道,“谁也不准去!谁要是敢去参加盛阳书院的小考,此后就不再是我温承志的学生!”

……

经过多日的摸寻,宋蕴终于找到了一家位置还不错的铺面。

莫绫瞅瞅旁边刚封店不久的双喜银庄,凑到宋蕴身旁小声嘀咕:“姑娘,这也太晦气了,听说这家银庄之前的掌柜是个悍匪,谁知道他还敢不敢回来作孽,咱把铺子开在这里,能行吗?”

宋蕴顿了一下,随口说:“那岂不是更好。”

莫绫听完陷入沉思,但半晌也没想明白,正要问,就看见宋蕴已签下契书,连银票都递了过去。

这里原是一家糕点铺子,掌柜姓王,是一个矮矮胖胖留长须的中年人,眉目间很是温和。

王掌柜心满意足的揣好银票,拱手便要告辞,宋蕴连忙叫住他,问:“我看这间铺面里有一个小隔间,还有张支起的床榻,可是夜里能睡人?”

“自然是能的,”王掌柜应下,又犹豫着劝她,“姑娘的想法是极好的,可咱这样儿的铺面小,卖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犯不着为此搭上一条命……”他说罢又觉得失言,连连摆手,“那床榻早已不结实了,隔间的地方又小,姑娘还是改成喝茶的雅室吧。”

宋蕴心头一跳,连忙追问:“王掌柜可是听到过什么?”

隔间的位置正紧靠着双喜银庄,街上热闹时自然不显,可在夜深人静时分,隔壁若有什么动静,怕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这么问出口,王掌柜像是受惊般否认,宋蕴不愿放过唯一的消息,紧追不舍的跟上去:“我听说隔壁原是一家银庄,那银庄的掌柜是个极其残忍的强盗,王掌柜,咱这间铺面……”

“宋姑娘,且不提契书已成,断没有反悔的道理,你那些道听途说的言论,根本当不得真,”王掌柜脸上不怎么高兴,“如果林掌柜真是强盗,怎会将我等存下的银两全都送回来?”

宋蕴一怔,又听王掌柜嘀咕道:“也不知林掌柜怎么就得罪了县太爷,才把名声搞得那么臭,铺子也开不下去,只得早日回乡了,姑娘,他可不是什么人人喊打的强盗。”

“王掌柜,您是说……”宋蕴还想再问,王掌柜已经摇头告辞:“宋姑娘,咱们萍水相逢,我亦不愿让此前的事牵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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