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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你母亲确实有一双巧手,绣工当年也是名冠京城,可惜——”

可惜偏偏嫁给了卫瀛,一个不懂欣赏的武将。

裴武帝眼底露出几分怀念,接着轻声说:“淳阳,今日朕仿佛瞧见了你母亲,他们生得太像了,连那双眸子都是如出一辙的漂亮。”

淳阳郡主身子一颤,脸色苍白如纸,但裴武帝沉湎于自己的回忆,并未注意到她的失常。

他自顾自的说道:“他比你还要像你母亲,你呀,生得更像卫瀛,又喜舞刀弄枪,身上没半点你母亲的影子。”

指尖狠狠的嵌进掌心,剧痛让她忍了又忍,才能维持住脸上的平静。

卫敏知道,她的郡主之位,她阿兄瞎了只眼仍能坐稳的国公之位,乃至她在朝中的荣宠威望,都是眼前之人为了怀念故人而赐下的赏金。

可她宁愿不要。

“皇上,敏儿的父亲与母亲早已故去,死在那一场匪患中,”卫敏眼中含泪,声音哽咽,“敏儿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还活着,可是找了这么多年,翻遍了整个大盛,都没有任何线索,敏儿自幼孤苦,也不知父亲他是否能安息……”

裴武帝豁然起身,视线甚至不敢落在她身上:“淳阳,朕知道你的委屈,往事已成定局,莫要因此神伤,朕改日再来看你。”

望着裴武帝落荒而逃的背影,卫敏面无表情的擦干眼泪,坐回树荫下做女红。

枝干粗壮的树上跳下一道人影,是个年轻独眼的男子,身形修长而削瘦。

“敏儿,你太莽撞了。”他低声道。

卫敏捏着绣花针冷笑:“是他心虚!”

“再忍一忍,”独眼男子说道,“要不了多久,我便能彻底拿下西北军的兵权。”

卫敏道:“阿兄,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兵权,而是赶快送阿辞离开京城,裴武帝已然见了他,此地不宜久留!”

“好。”

第133章 【133】“那你可知,当初我们的婚……

皇城,东宫。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晴空万里,风也和煦,裴牧喝完一碗苦汤药便唤人来对弈,玩得更得趣时,裴武帝来了。

裴牧脸上的笑意瞬间荡然无存。

身为被废去储君之位多年的废太子,不必费心思猜,就知裴武帝到东宫来绝无好事。

裴牧面无表情的赶走心腹,做了好一番心理准备才去迎驾。

裴武帝的脸色果真十分难看。

裴牧行了一个毫无差池的礼后,裴武帝才怏怏道:“你倒是快活,竟还有心思与人对弈。”

“何人又惹得父皇不悦?”裴牧直接问道。

裴武帝噎住,转身坐在主位上,给自己灌了杯茶。

裴牧也不甘落后,自顾自的寻了把椅子坐下,品茶。

裴武帝黑着脸:“你既已有子嗣,为何藏着掖着不肯显露?牧儿,你知道的,朕属意的太子,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人。”

裴牧:“父皇这话,儿臣断不敢信。”

裴武帝:“放肆!朕一言九鼎,你有何不敢信?”

裴牧沉默不言,他自幼便被立为太子,倍受荣宠,一言一行都按照储君的标准要求,但也只是因一个莫须有的传言和几句含糊不清的证词,就成了废太子。

恍若十几年来的荣宠都是一场云端梦。

裴武帝:“朕打听过了,她曾为平阴侯府千金,才情容貌样样俱佳,也怪不得你动心,只要你愿意,朕便派人为她们改头换面,也必会善待她们母子。”

乍然听见“平阴侯府千金”的名头,裴牧忍不住抬头,对上裴武帝笃定的神色,他只觉得十分荒唐。

诚然,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宋蕴能为他所用,为他生儿育女,扛起千丝坊的大梁,夺位的胜算会大增。

可也只是想想,毕竟宋蕴的性子摆在那儿,倘若他真勉强,便只会落得玉石俱焚的下场。

但裴武帝,他的好父皇,非但将此事遐想成真,还将卫辞的好大儿当成了自己的血脉——

裴牧几乎要被气笑了。

“父皇,在您心中,儿臣便是如此不堪吗?”

裴武帝本想将此事摊开,早日解决,免得留下隐患,可没想到裴牧竟不敢认下,反而来质问他。

裴武帝脸上挂不住,恼怒道:“朕还不是为了你这逆子?”

裴牧冷笑一声。

“逆子!国之储君,怎可无后?!”裴武帝又羞又恼,冷声道,“你若不敢认也罢,三个月之内,朕要东宫有喜。”

这等要求于裴牧而言,实在耻辱,他冷漠道:“儿臣比不得父皇老当益壮,更不愿再相残手足。”

此言锥心,裴武帝气得当场摔了茶具,拂袖离开。

与此同时的宋府,却是一片安宁。

宋柏轩被禁足后并无不满,只是闭门安心修书,甚为自得。

满怀忧虑的卫辞也渐渐放心,他虽不知老师在做些什么,但只要家中一切安好,便已是满足。

是夜,卫辞再次见到了郡主府派来送信的人。

卫辞将信留下,打发人离开,他甚至不必拆开信封,便能猜到其中内容。

淳阳郡主想让他尽快离京,离开京城的商队早已准备妥当,只要他愿意,今夜便能悄无声息的消失。

但卫辞不愿。

他的老师、他的妻、子,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在京城,哪怕遇到再多危险,也没有任何理由离开。

宋蕴推门走进书房,卫辞将未拆封的信压在书下:“娘子,夜里寒凉,当心身子。”

“郡主想送你离京。”她忽然道。

卫辞沉默片刻,对上她的视线:“郡主请你来当说客。”

宋蕴没有反驳,却也没再开口,她知道卫辞身上有秘密,纵有过探究之心,但归根结底不甚清楚,是去是留,最终的选择最终还是在卫辞手中。

卫辞:“娘子可知,我若留下,或许会引狼入室连累宋家?”

宋蕴:“知道。”

卫辞:“娘子可知,我与昔日匪徒有旧……”

“知道,”宋蕴打断他,反问道,“那你可知,当初我们的婚约,是我设下的一场局?”

卫辞眼睑轻颤,不自觉的蜷缩起指尖。

宋蕴轻声道:“可又知晓,我为何要拼死生下明赫?”

她并非善类,所走的每一步都有人牺牲,而卫辞从始至终,都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也正是她看中了他孑然一身,性情端方,才将他牵扯进与平阴侯府的争执中,从而一步步走到现在。

宋蕴望着迟迟不语的卫辞,忽得收回视线,平静道:“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不会怨你,怪你。”

只是从此之后,再不欠他分毫。

卫辞心中思绪杂乱,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好不容易定了神,再抬眸时,面前竟已空无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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