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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用龟壳把她托了起来,缓缓往竹林深处走去。
它们的速度本来就慢,这下更比蜗牛还慢,半天才移动了几步的距离,几只小龟们累得气喘吁吁。
“我说,咱们为什么不把阿清哥喊过来呢?”半晌,有龟发出了灵魂提问。
“……”
“快走吧,按这个速度,还有一个时辰咱们就能到了。”阿一恍若未闻,“加油!”
仔细想想,也就一个时辰嘛。
小龟们纷纷打起精神来,迈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往竹林深处走去。
被龟壳抬起,缓缓往前移动的游溪,发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呢喃,“师兄……”
不久前,天极峰顶。
游溪出发后,荆饮月一直眺望着南方,直到天上流云飘散,渐渐看不见云中秀丽的沧龙之影,他才回到温泉池边,继续打坐。
过了一夜,天极峰的雪化了不少,温泉旁的灵花异草生长得更加旺盛。
荆饮月闭目凝神,凝练道心。
在山洞中,游溪将妖丹度给他时,他心有所感,道心隐隐将成,还差了最后一丝顿悟,天下情势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要尽快重塑道心,挽救三界局势。
然而这次入定,心思却始终不能静下来。
闭上眼睛,便牵挂着那个人。
不知小溪现在到哪了,一路是否顺利?
按理说,两位前辈和院长他们都随她一起去了,他不该这么担心,但思念,总是难以克制。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睛。
视线所及,大片粉色的重瓣小花在温泉边摇曳,微风拂过,纤细的花瓣轻轻摇动,冰蓝色灵蝶在花丛中自在飞舞,美景如画。
此情此景,他心中似有所感,耳边回响起游溪的话,“你看这朵花,如果大道无情,怎么会呵护它,让它从一颗种子慢慢长大,开出漂亮的花来呢?”
道是无情,天行有常。
道是有情,长养万物。
荆饮月若有所思。
“仙君!”
“仙君,你看这是什么?”
一个小雪人出现在他面前,双手高高举起,圆乎乎的小胖手中捧着的一朵小小灵花。
这朵花十分别致,碗状花序,朝上的花瓣是一种柔和的冷白色,花瓣边缘一圈和背面是淡紫色的,像是盛了一碗月光。
“这是小溪送你哒。”雪人道。
“她说,这是她在山上找到的花,给它取名字叫‘饮月’,仙君,你喜欢吗?”
荆饮月注视着这朵小花,半晌伸手接过,低声道:“我很喜欢。”
众生有情,寄情于物。
睹物思人,物亦有情。
他身边长剑震鸣,剑气环绕周身。
心脉处灵气涌动,残缺的道心逐渐被新生的道意填补,他的修为正一点点恢复,人阶、地阶、天阶……
雪人呆呆看着他,它看不懂仙君修为的变化,只觉得荆饮月的气场越来越飘渺,玄奥神秘,明明近在咫尺,却难以触及。
就在他的修为即将到达顶峰时,天边骤然划过三道火流星,弥漫整个中州的沧龙之力霎时溃散。
荆饮月望向天空,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仙君!”
……
游溪醒来时,天色刚刚擦黑。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质的木板床上,这陌生的小屋看起来干净整洁,竹桌竹椅,竹制箱笼,这是一间小小的竹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淡淡药材香透过竹窗飘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袅袅腾腾的热气,似乎有人正在外面的竹廊下煎药。
游溪缓缓坐起身,窗下煎药的人起身往里看了一眼,是个相貌清秀,气质清雅的白衣少年。
少年眼波微冷,声线淡淡:“稍等,药快好了。”
游溪问:“你是谁?”
“我叫阿清。”少年言简意赅,“小龟们在溪边捡到了你,将你带回来。”
昏迷之前的记忆回笼,她眨了眨眼睛,真诚道,“谢谢你。”
那浓睫扑扇,杏眸清润动人,落在阿清眼中,让他偷偷红了耳根,他移开视线,语调漫不经意,“顺手而已。”
游溪抱着薄被,从被子上也闻到一股药香,从屋里的摆设来看,这应该是少年独身居住的小屋,他把床让给了自己。
虽然态度有点冷淡,可真是个好人。
她记得自己掉进了一片竹林里,万里赤地中,唯有这片竹林生机勃勃,远处还有潺潺水流声。面前的少年身上有淡淡妖气,应该是只妖。
她又问:“这是什么地方?”
阿清道:“竹影村。”
是不曾听说过的地名,游溪想问他这里为何不受烈日影响,又顾忌是否会触及村子的秘密,张嘴又迟疑。
阿清瞟了她一眼,“这里是一处聚灵地,灵气充足,加上师父的结界保护,才能不被那妖鸟祸害。”
“你师父是……”
“他就住在不远处的竹影山上。”阿清道,“师父喜欢清静,不喜旁人打扰。”
她点点头,安静下来。
问完想问的,她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了,强行找话题,只能徒增尴尬。
窗外的少年沉默片刻,主动开口,“你是龙族吗?”
游溪愣了一下。
他解释:“小龟们把你送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角和尾巴……”
回忆起那个场景,仍然觉得有些惊艳。
久居深山的妖族,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灵秀的少女,只不过这会儿她身上的妖族特征已经消失了。
“不是。”她说,“我是蛇族,有一点龙族血脉而已。”
她用手指比划了一下,表示只有那么一点点。
阿清说:“他们说有龙神在天上布雨,就是你吧?”
游溪把脸藏在被子里,小幅度点了点头。不管在人间和妖族,存在于传说中的龙是最特别的,尤其是在凡人中的地位极高,被当成神来崇敬,被当面叫做“龙神”,她还是很不好意思。
阿清见她面露羞涩,也不说话了,低头摆弄火炉上的药罐。
过了会儿,他将煎好的药送了进去,见她捧着碗乖乖喝药,视线游移,忍不住道:“地方简陋,你别嫌弃。”
“怎么会?”游溪立刻道,“这里很幽静,我很喜欢。”
听她说“喜欢”,少年的耳根又悄悄红了。
这竹楼的每一件陈设,一桌一椅,都是他亲手做的,花了很多心思。可惜在这深山中,也没人懂得欣赏。
他的弟弟妹妹们,每天只知道吃和睡,更不可能会欣赏这些东西。
过了会儿,见他端起空碗要出去,游溪忙问:“晚上你在哪休息?”
阿清道:“我用不着睡觉。”
“那怎么好意思?”游溪道,“我已经没事了,晚上我可以睡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