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61
上唱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得无限漫长,已经有几个人的歌声在身后那阵诡异响动的加持下,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颤抖。
大家此刻都是靠着对活下去的渴望,机械性地念出之前被他们翻来覆去背过无数遍的歌词。
唯一让众人感到欣慰的一点就是,“妈妈的头”似乎只在舞台最内侧滚动,没有靠近的趋势。
而舒白他们站的位置也不在舞台的正中央,是在舞台外侧靠近观众席的地方,他们和那声音隔了大半个舞台,也勉强能算作是一种安慰吧。
终于,在众人被身后的响动折磨得快要疯掉的时候,他们总算唱到了最后一句歌词。
随着歌声的结束,身后的响动戛然而止。
舒白看见陆茉紧绷的背脊一松,她自己也默默在心里长抒了一口气。
总算是结束了。
陆茉刚想回头扑进舒白温暖的怀抱中大哭一场,下一秒,熟悉的前奏响起,所有人的脸上在这一刻弥漫起如出一辙的惊骇。
这前奏众人再熟悉不过,因为他们刚刚才听过,正是《妹妹背着洋娃娃》的前奏。
为什么?不是结束了吗?他们明明已经唱完了,为什么又要重头来一遍?
但是课程却没有给他们丝毫的反应时间,前奏马上就要结束,该他们唱第一句词了。
“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去看樱花。”
季衡突然提高音量,声音将不少沉浸在恐惧中的人唤醒,大家含混了几个字后立刻接上歌词,再加上有季衡舒白等还能保持冷静的人的高声领唱,歌曲开头的这个小失误被成功地掩盖住,第二次歌曲演唱有惊无险地开始。
只不过在震惊和恐惧的双重夹击下,大家的调子基本都飞到八百里开外了,整首歌就只有歌词还能和原曲对得上了,说是鬼哭狼嚎也不为过。
其中属全学文的嗓门最大,他“声情并茂”的“诗歌朗诵”也是将大家带跑调的罪魁祸首之一。
舒白一边唱歌,一边转动眼珠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观众席上没有突然出现什么人影,偌大一个学术报告厅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情况,只有舞台上的一束灯光,和站在舞台上唱歌的他们。
这节课程的危险来自于他们身后,歌曲唱到一半时发出的那阵响动。
舒白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爸爸啊爸爸砍了很多下,红色的血啊染红了墙。”
“咚,咚,咚。”
不出所料的,那诡异的响动再次响起。
舒白浑身血液骤冷。
那阵响动比起第一次演唱时,离他们近了一点,像是在舞台的中央跳动一般,咚,咚,咚。
每一次跳动,都仿佛一计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脑中那根崩到极限,岌岌可危的弦上。
但是音乐没有停,他们就不能停,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唱下去。
而当第二遍演唱结束,第三次,前奏再一次响起时,队伍中不知道是谁,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
当歌词部分再次唱到爸爸砍下妈妈的头时,令众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那阵“咚,咚,咚”的响声,这一次就在他们身后响起!
站在后排的人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脚下踩着的那块木地板随着响动,在一下一下地震动!
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脚底迅速攀升至头顶,舒白浑身上下鸡皮疙瘩炸起,她察觉到脚后跟似乎被什么东西掀起了一阵微弱的风。
那颗人头此刻似乎就在她脚边跳动着。
季衡的手越来越用力,伴随着疼痛涌上心头的,是一阵不可名状的心安。
舒白定了定神,努力忽略掉身后不知疲倦跳动的人头,将注意力集中在歌词上。
她现在已经大概摸清楚那人头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了。
就是为了扰乱他们的心智,让他们惊慌失措,这样他们在唱歌时才会更容易出错,一旦出错,就违反了课程要求的“完美表演”。
而违反课程规则的后果,舒白在之前课程里已经见过无数次了。
“红色的血啊染红了墙,妈妈的头啊滚到床底下。”
“咕噜噜,咕噜噜。”
令人头皮发麻的滚动声响起,它不再在整个舞台上来回滚动,而是只在队伍的后方来回滚动,从后排的左边,不紧不慢地滚到右边,像是在挑选什么对象。
忽地,舒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滚到了自己的脚边,轻轻地,撞了一下她的脚后跟。
与此同时,她还听到了头发和鞋跟还有裤脚摩擦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下,两下,三下。
“哒,哒,哒。”
舒白的歌声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甚至能感觉到,有几缕头发丝趁机钻入裤腿的缝隙,纤细微硬的质感轻柔地擦过她的皮肤。
她闭了闭眼,趁着间奏迅速调整好状态,再开口时,之前的慌张被音乐和歌声掩盖。
那颗人头见舒白始终不为所动,终于放弃了,咕噜噜地滚走。
她默默松了一口气,和季衡交握的掌心早已汗湿一片。
只是舒白的心还没有放下多久,和她同排的黄庆杰就发出了一声明显的呜咽。
听到动静的众人内心俱是一惊,尤其是全学文就站在黄庆杰身旁,他的眼角余光可以看到黄庆杰浑身上下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但是没有人敢停下歌唱去询问黄庆杰发生什么了。
“然后啊爸爸举起斧头了,剥开我的皮做成了娃娃。”
“然后啊爸爸举起斧头了,红色的血啊、染红了墙。”
在众人勉强还算整齐的歌声中,突兀地闯入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舒白的心狠狠一沉。
黄庆杰唱错词了。
下一秒,舞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听上去像是人的脑袋重重砸在木地板上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人被拖行时,衣物摩擦地面的声音。
黄庆杰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连求救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一直骚扰他的那颗人头给拖走了。
前奏如泉水流淌般再一次缓慢响起,恰如众人身后渐行渐远的那道拖行声。
对于死亡的恐惧和看不见尽头的绝望,伴随着拖行声沉沉地笼罩下来,严丝合缝地包裹住每个人,然后一点一点收紧。
当人头落地弹起的声音去而复返时,众人感觉自己此刻所站的位置不是报告厅的舞台,而是一个望不到边际的黑暗。
几乎每个人都感觉到了鞋后跟在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碰撞,但有了黄庆杰的前车之鉴,他们即使再害怕,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敢出一点纰漏。
终于,在重复了不知道第几遍,每个人的精神都游走在崩溃的边缘时,伴奏音乐戛然而止。
在呼吸停滞,空气也停止了流动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