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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紧,指甲盖透出鱼肚白,左手在脸模面部比比划划,耐心指教:“小染你看,这个人她的嘴角下垂,眼角也微微下垂。我拿远一点你观察一下她的整张脸,她是不是看起来都快哭了?”
卡片在她的脸旁边,她呈现出同款表情。
少年若有所思的目光胶在她脸上,薄唇微张。
似乎不愿惹她哭鼻子,他拉住她的衣摆轻轻地拽,在她看过来时挑起唇角。
明明一张人畜无害的清纯脸,竟送了她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微笑”,莫名挑衅。
夏初浅滞愣:“……你笑什么呢?”
不好好听话,还嘲笑她!
她粉唇抿紧,蹙起的眉头下面是一双迷惑不解的杏眼,瞳仁里隐隐有火光窜动。
秋末染默默撤回手:“……”
这下,“愤怒”这张卡他也集齐了。
*
接下来的一小时,夏初浅细致入微地给秋末染挨个分析那52张表情卡片,教他一一识别。
光静态的不够,她还用自己的脸当动态道具。
少年的接受能力比她预想的高。
他方才都分不清“微笑”和“难过”呢,她还以为他的脑袋瓜真的是块没感情的石头。
“小染,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夏初浅再次找出“微笑”、“讥笑”和“苦笑”三张牌,检验秋末染的学习成果。
她晃一晃手中的卡片:“请问小染同学,这三张卡片,哪一张才是真正开心的笑呢?”
她眸光灼灼,看起来比他还紧张。
少年伸出修长的食指在三者间打转,他眉毛微压眼皮,显出些微的迷惘之色。
脑中自动播放夏初浅传授给他的要领:“小染,看表情不能只看某个五官,要整体统一看。实在看不出,你就就想一想我的脸是怎么做那个表情的……”
黑眸一瞬亮如星子,他自信地在中间那张卡上落下指尖,还点了两下。
“小染……”夏初浅放下举着的卡牌,神情严肃。
少年读懂她脸上的情绪,莫名,心口沉甸。
就在他以为自己一定是答错了之时,一声欢欣雀跃的欢呼响彻他的耳际:“答对啦!小染你太棒了!”
风铃般脆生生的笑接踵而来,十年来,这间屋子第一次听到如此快乐真挚的声音。
不是沙包大的拳头落在肉体凡胎上的闷响。
不是各怀心事的治疗师客套又拘谨的问话。
他也是啊。
第一次听。
屋内太过空旷,夏初浅大分贝笑声的余音久久旋绕,她赶紧捂住嘴巴,难为情地盯着秋末染看。
她好像笑得太大声了,少年面无表情,没有应激反应,万幸,没被她吓到……
清了清嗓子,夏初浅收拢兴奋的心情,温柔可靠的知心小姐姐的人设不能倒。
她放下卡牌,举起双手,掌心面对秋末染,眉目缱绻温柔友善的笑意:“耶!击掌!”
这是增进互动的一次契机。
秋末染没有配合:“……”
他盘腿坐着,两手撑在身侧,左看一下,右看一下,最后视线穿过她的手掌落在她笑盈盈的脸。
夏初浅双手在虚空中握拳,放了下来。
没什么尴尬的,她语调轻柔地解释:“这是庆祝好消息、好结果的一种常见的方式。小染,下次有人对你做这个的动作,你可以试着用你的手掌去拍打对方的手掌,喜悦会传递。”
“当然你不愿意也没关系,你不喜欢触碰别人、不喜欢别人触碰你,那你隔空比一个大拇指,别人也能懂,不会觉得被泼冷水,不会对你另眼相待。”
少年垂头,沉吟不语。
“我刚才假装严肃,是跟你开玩笑的。以后如果有人做了和我相似的事情,你先不要急着难过,事后明白了也不要急着生气,想着你怎么能骗我呢!玩笑,是大家日常生活中经常会有的互动,有恶意的,有善意的,以后我教你怎么分辨,我刚才那种就是善意的。”
少年接收了许多信息,比平时更安静。
“我们再玩一个游戏。”夏初浅打开另一盒情绪脸谱纸牌,将两盒牌打乱混合,“玩‘情绪宾果对对碰’,相同的情绪凑一对,谁先配完对谁就赢。”
趁热打铁,一鼓作气。
夏初浅介绍完规则,问:“小染,你听懂了吗?”
秋末染抬起清澈的眸子,默然颔首。
在52种表情里寻找出相同的一对儿,对当下的秋末染来说并非易事,不想挫他的积极性,所以,夏初浅不是放水了,她是“放海”了。
她慢悠悠地在一堆卡牌里摸索,打量着秋末染。
少年每每手指捻起一张,都要抬头看向她,他并不是在用目光寻求她的帮助。
他眼神在她脸上一寸寸精细描摹,似乎把她的脸作为了回忆什么的引子……
……不好说到底是谁在观察谁。
玩着玩着,许是累了,少年眼神偶尔不聚焦。
*
游戏进行到一半,有人叩门。
“少爷,吃药了。”刘世培端一个青花瓷纹托盘进来,钟渊手拎医疗箱跟在其后。
盘面放一个小药盒,一杯温开水、一杯热气腾腾的玫瑰花茶和几样小点心。
秋末染每天需要服用营养品和抗癫痫的药物,他常年不出门不晒太阳,只能通过药补来加强体质。
今日刘世培端来的药盒里多了几粒消炎药,他接过药和温水,乖乖服下。
他身上的伤还处于炎症期,耽误不得。
钟渊打开医疗箱前,冷冷地掀起眼皮睨夏初浅一眼。
夏初浅知趣地往门口退:”
刘世培也随后出了房间,面容和善:“我也出去,换药有钟医生就够了。夏医生,我给您沏了玫瑰花茶,您等会儿趁热喝,配上点心一起吃。”
“嗯,太谢谢您了。”
刘世培下楼去了,夏初浅在走廊上静候。
乌云不知何时占领了天际,黑压压的厚云中藏着闷雷,一道闪电霹雳烁亮,暴雨已至。
雨水噼噼啪啪地敲打窗户,夏初浅向楼下望去。
正下方是一铺方形花园,面积不大,略显残败的红衰翠减被大雨冲刷得愈加凋零,几个佣人忽然带着塑料棚冲过去,罩住了整个小花园。
李小萍开花店的,夏初浅从小耳闻目染识得一些花类,那小花园里没有特别名贵的品种,没有风雨碰不得的娇骨朵,主人这般呵护,想必很爱惜了。
秋许明真是个迷啊。
她收回视线,转身,不经意看向楼梯口。
一楼和二楼她都来过了,三楼从未踏足,虽然好奇,但她是个懂规矩的女孩,不会上去的。
片时,钟渊出来,看见夏初浅便直直向她走来。
“夏小姐。”
短短三个字,口气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