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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刮伤了,不要紧。”夏初浅注视董童的双眼说道,他与她四目相对仅仅半秒,便又垂头看菜,她也适时地移开视线,把菜盘里肉多的一边转向他,“阿童,李阿姨不在的这五天,早上和晚上我在店里待着,下午换你,行吗?”
诊所实行弹性工作制,再加上她是大四学生,经常学校和诊所两头跑,徐庆河对她和安雅特殊关照,完成工作任务就行,不用非得屁股镶工位上。
董童“哦”了一声,放下筷子:“我吃完了。”
他没把碗筷放水槽里,起身回房间锁上了门。
霎时,夏初浅紧绷的神经得以松解,她耸了耸肩膀,把盘子转到自己跟前,大口吃起肉来。
每次和董童单独吃饭都跟受刑似的。
眼睛不能不看他,他会认为你被他毁容的脸恶心到吃不下饭;眼睛不能多看他,他会觉得你在用眼神嘲辱他这个丑八怪;不能不说话,他会以为你嫌弃他;不能多说话,说多错多,他还会脑补进而曲解你的意思。
敏感自卑到近乎病态。
李小萍在还好,母亲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小时候,李小萍在楼下看店,夏初浅和董童在楼上吃饭,他时不时就莫名其妙掀桌子摔碗筷,吓得她憋住悬而未落的泪水,哭也不敢哭。
这种情况,随着他们年岁渐长鲜少发生了,不是董童心态有了改善,而是夏初浅摸到和他相处的诀窍了。
入夜,雨疏风骤,潮冷的风从漏孔的窗户中挤进来,有种四两拨千斤的寒冷。
夏初浅找了些海绵把缝隙填上,又一次思考要不要提出去住学校宿舍。
这个理由足够充分:天冷了,家里没钱修窗户,不想冻着所以她去住校。
自我肯定了一下,她打算等李小萍回来就商量。
*
第二天醒来,夏初浅哀叹不妙!
她的两个鼻孔都像被水泥封死了,清鼻涕无知无觉地往外淌,她赶忙抽张纸巾擦,一站起来,头脑有些昏沉,摸了摸额头,还好没发烧。
受凉了,有点小感冒。
吃了药,她本想喊董童起来换班,自己再去补个眠,但是董童赖床就是不肯。
快国庆了,到了一年一度婚礼扎堆的时段,上午过来花店下订单的客户接连不断。
夏初浅不停地打瞌睡,精神萎靡,但因为忙忙碌碌的,头脑还算清醒,午饭时间店里清闲了下来,眨个眼的功夫,她便趴在收银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又有生意找上门来时,她才被吵醒。
“老板在不在啊?老板?”
“……啊,在!”夏初浅猛地抬起脑袋,招手示意客人。
起身时眼前发花,一张小脸呈现出疲惫的苍白,笑容却依旧温暖敬业:“欢迎光临,您随便看。请问买花是打算送给谁呢?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我给您推荐……”
*
送走客人,夏初浅才顾得上看时钟——
完了!
治疗铁定迟到了!
她扶着扶手跑上二楼,一边整理帆布包,一边喊董童出来,董童磨磨蹭蹭地进去卫生间洗漱。
出门前,夏初浅扒着门框叮嘱董童。
她鼻头红扑扑的,擦了一早上鼻涕起皮了:“阿童,我没做饭,你自己叫外卖。下午‘俊丽酒店’的张经理过来取花,她叫了车,不用我们送。张经理是老客户了,你好好点货……”
“你烦不烦。”董童漱口不看夏初浅。
“那我走了。”夏初浅带好医用口罩
,心想,再坚持一下,存够钱就可以不当“老妈子”了。
紧赶慢赶,一路不要小命地狂奔,夏初浅抵达秋家别墅时已经将近三点十五了。
她一向很守时,今天纯属意外。
她提前给刘世培发了消息,说自己晚一点到,并言辞恳切地道了歉,刘世培不是苛刻之人,不但没责怪她,还嘱咐她慢点来,安全第一位。
夏初浅在按下门铃的同时,铁艺大门便打开了。
门上有单侧可视对讲,还有监控,肯定是刘世培通过摄像头看到她的人了,她赧然笑笑,表达歉意:“刘管家,实在抱歉,我今天迟到了。”
“……”
无人回应她,电流声呲呲作响。
刘世培雷打不动的“夏医生,请进”不见了。
夏初浅还没捋顺的呼吸更为乱套。
刘世培该不会说一套做一套吧?她会不会被辞退?
糟糕!
用脚趾头想,之前也不可能有哪个心理治疗师吃了豹子胆敢迟到啊!
如此念头,吓得夏初浅昏胀的大脑立时清醒,清醒到她判断“跑为上策”比较安全。
然而感冒的身体不听使唤,腿脚擅作主张地把主人送到了白檀木门前,右手还“砰砰”敲门。
门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夏初浅口罩下的脸乱作一团,一双杏眼因为生病飘起几道红血丝更添惶恐之感,她双手合十,“刘管家,我出了点小小的意外才迟到了,我绝对不是怠慢!我……”
嗯?
夏初浅噤声,双手自然垂下。
她仰头往上看,眼前的人比刘世培还高。
门后,年轻清瘦的身影迎风而立,一身纯白衣裤,深棕色碎发被风浅吻轻啄,慵懒摇曳。
“……小染?”
夏初浅头一次见他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也是第一次和他面对面直立站着。
OMG,现在的小孩吃什么长大的?她才到他胸口。
少年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他修长的食指搭在可视对讲面板上,羽睫垂敛,明眸晦涩无光,藏不住一点情绪。
——还以为你不来了。
——还以为你怕我了。
第9章 道歉 浅浅可以原谅我吗?
“怎么会是你呀?”夏初浅只露出一双笑得弯弯的杏眼,鼻音浓重但冲淡不了她语气中的愉悦,“吸……你……吸……你是来迎接我的吗?”
她不得不吸吸鼻涕。
秋末染点头,乖巧地侧过身子迎她进屋。
怕他也被冷风吹感冒,夏初浅赶紧关上门。
她从头到脚打量秋末染,他昨天还身体疼痛虚弱呢,今天能下床乱跑吗?
“小染,你的伤好些了吗?膝盖能弯吗?脚踝呢?你是不是不应该下地走路啊?”夏初浅不禁担忧起少年的健康,同时担心自己再被钟渊好一通揶揄。
秋末染垂眸凝视夏初浅,不给回应。
夏初浅反应过来,自己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秋末染可能被问蒙了。
她刚想一个一个地再问一遍,少年忽地两指合捏,把她夹进口罩耳带里的一缕头发拿了出来。
落在她肌肤上的触感极轻,留一丝他指间的微凉。
夏初浅怔几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