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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了,唉,我?也搞不清……”车子停路边挡道总归是缺德的,方朋赶忙上车,“小夏,我?带少爷上医院检查,你放心?回去吧,噢!”

可是后排没坐人。

“……少爷?”方朋抻脖子往后瞅。

前后排的座椅之间,少年蜷缩于此,骨骼被挤得生疼,可在?这容膝之地他能讨得一丝丝安全感。

嘴唇干裂,他面白如纸,头埋进臂弯,未知的恐惧碾碎他瞳眸中的光。

——浅浅知道他打?架了。

——浅浅不要他了。

*

五一假期,夏初浅和秋末染都没联系过。

她从刘世培那边得知他没有受伤,之前那个厉害的家教继续给他上课,他有好好学习。

——“我?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吧。”

这句话就和“改天约饭”一样遥遥无期,重点在?后半句,她这么说只想让他赶紧回家。

客观上,她能力有限,真教不了他;主观上,她不想再沉湎于这段怪异的背德关?系。

“星星之家”她也不打?算去了。

小超市的老板娘爱唠嗑,认下了相貌姣好的夏初浅,总爱结账时聊上两句:“唉,美女,咱这小区越来越好了,前段时间加了安保,最近啊,路灯给修好了,晚上走路亮堂堂的。老来这里抽烟堵人的那群小流氓也不见了,听说被人打?了,嚯哟,这些?混子就是欠收拾!”

深埋情绪,夏初浅微笑:“嗯,挺好的。”

本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交集,可五一小长假结束的第一天,某条新闻空降,轰动一时,一代传说就此锒铛入狱。

——秋许明在?国?外被捕。

*

偌大空间,冷清得只剩秋末染的呼吸。

他缩在?卧室一角,怀抱双膝,眼神静如潭水,墙壁的冷意穿透外衫直达肌底。

房门敞开着,耳畔响了一早上的行李箱的滚轮声,和离别的匆匆脚步,现下,无声无息。

没有送食材的生鲜车,没有彭厨的早餐,没有王妈的大嗓门,

没有方朋的插科打?诨,没有修剪枝叶的园丁,没有穿黑衣墨镜的保镖,没有刘叔……

律师说,秋许明犯罪性质极其恶劣,根据当地法律,在?判无期徒刑的基础上,没收境内外个人全部财产,现已跟国?内的外联机关?进行对接。

半山别墅落在?秋许明名下,即,意味着,这个秋末染生活了十年的家,将被法院强制没收。

他日?后无家可归。

树倒猢狲散。

怕被牵连生事,佣人们在?得知消息后急三火四地收拾行囊,一个接一个离开。

和九岁那年如出一辙,父亲自?顾不暇,所有人明哲保身?,他形单影只被丢进医院。

*

坐了一上午,秋末染徐徐起身?,午时的光温吞正?盛,透过玻璃窗折射出炫彩的光柱。

光柱孤伶一道。

他面容沉静,不哭不怕,不慌不闹,落脚融于光。

他对秋许明没感情,不依恋也不憎恨,有没有钱于他而言也不重要。

对这里唯一的不舍,它是美好回忆的缩影。

B612号星球的小王子降落地球,打?破与外界隔绝的高墙,接轨扰攘喧嚣,可瞬息万变间,广袤宇宙,小王子再次远离星群独自?漂流。

不知道能去哪里,少年走出卧室,二楼静闻针落,他毫无想法地迈下台阶,突然,听到一楼的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细碎的撞击轻碰。

他来到厨房门口——

围围裙的白发老人鼻梁架一副老花镜,他沉眉细瞅一页纸,看不清还要拉远点,读一行,默念一行,加深记忆,再检查一下自?己做对了没。

煮锅沸腾,鸡汤味的白汽滚滚上升,老人家的老花镜上凝结了一层雾。

他摘下眼镜,看到门口神色呆怔的少年,笑容一如既往和蔼:“少爷,吃饭了。”

鸡汤松茸面,彭厨留下的菜谱里最简单的一道,都十年没碰过灶台了,刘世培厨艺些?微蹩脚。

奢石桌前,秋末染面前面是面,汤是汤,他之前习惯干吃口面条再喝口汤这样的吃法,现在?,他把?面条捞进汤碗里,用?筷子搅一搅开始吃。

面条煮久了,变得软烂,但?他吃得很香。

“少爷,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人,上有老下有小,人之常情,你别怨他们。”

早上,刘世培一边和律师通话了解案件细节,一边遣散佣人交代他们对外别乱说话。

这些?年,秋许明待他们不薄,该给的待遇一样不差。

知道秋家现如今没了经济来源,财产清空,有些?人连最后一个月的薪水也没要。

彭厨煲好鸡汤才走的,王妈把?小少爷昨天换下的衣裤洗净烘干叠好才道别,方朋抹着泪说小少爷想考驾照,就偷偷来找他学……

“我?不怨他们。”

秋末染发自?内心?。

怨恨这种情绪有前因后果,潜藏在?心?中,隐忍不发,太复杂,他没有感受过。

连汤都喝干净,他捧着碗轻语:“刘叔,请教我?洗碗。”

*

下午,刘世培一通接一通地接电话,又一通接一通地拨打?,太多秋末染未曾涉猎过的内容。

一点钟,从不迟到的家教没登门。

等?到了一点半,秋末染明白老师不会?再来了,他自?己翻开试卷静静做题。

三点钟,徐庆河打?电话过来说手里有点事过不来。

父亲被抓,家财净空,人际疏离,荡析离居,他情绪贫瘠,全然接受。

只是心?里,有块空洞无法填补。

日?头西?落时,秋末染坐在?白檀木门前的台阶上看日?落,太阳渐渐沉入山侧,他也一点点移动到了铁艺门。

弓起背脊,他抱膝靠门,放空发呆。

追逐落日?,似乎倔强地在?等?待什么。

倏地,门缝中伸进来一根树枝,鱼儿?啄水般轻捅他裸露出来的一截小腿。

连续三下。

少年触觉迟钝,第三下才模糊感觉到,他看着那根枝条,茫然地收起腿。

树枝嗖地退回到门的另一边,旋即,一只莹白纤细的手从门底下伸进来。

掌心?躺一颗牛奶糖。

瞬间,少年心?房的那块缺口弥合,眼中闪烁着碎月银光,他一秒都等?不及拉开了铁门。

咬牙攥拳,他才能忍住想拥她入怀的冲动,僵在?原地好半晌,迟缓道:“浅浅。”

真的是她。

蹲地上的夏初浅望着秋末染起身?,捏着树枝,举高奶糖:“你不要……要吗?”

她气喘吁吁,汗珠浸湿发际线。

公交转大巴时,迟迟等?不到车来,问了才知道,原来大巴的环山路线,是秋家专门为她增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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