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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君知道洛洛的情况,很是心疼:“你说你呀……”

转头,发现这个家伙正在乐呵呵抬手接雪花。

“师父!”她说,“咱们宗门这个刑罚真不错。”

要不是冻得每个字都打着哆嗦,清虚真君还真信了她的邪。

“跟为师逞什么强。”他两个嘴角都垂到了下巴。

“没有逞强。”洛洛边抖边笑,“要是我真的故意害别人受冻,这一下可就长教训了,以后定不敢再犯。”

“不委屈?”

“师父信我,还跟我一起挨冻,不委屈了。”

清虚真君微怔,唇角拉平,将脸转到另一侧。

寒风呼啸。

半晌,大修士低低一叹,轻声道:“日后无论怎样,为师定护你周全。”

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傻乎乎的徒弟。

“受不住要说,师父我碎了这破阵,带你叛出宗门!”

“……师父,大可不必。”

*

夜间毒息发作,洛洛悄悄并起剑指,蹲在地上画来画去。

狂风乱雪间,冷汗涔涔而下。

衣底的汗水瞬间冻结成冰,她一动,浑身都是喀喀裂冰声。

洛洛呲牙咧嘴地乐:“师父你听,我像不像个薄脆饼?”

清虚:“……”

对对对,你就是个饼。

捱到后半夜,洛洛转头的动作慢得像只僵尸,眼神直勾勾像个女鬼。

她幽幽道:“师父啊。”

清虚真君一个哆嗦:“昂。”

她问:“你说,李照夜他在外人眼里,是什么样子?”

清虚真君随口道:“强,傲,拽。”

少年天才,恃才傲物,没功夫搭理人。

洛洛点头:“

就像他现在那个样子。”

他在外面总是人模狗样,装高冷剑修,懒得说话,避免无效社交。

从骨子里透着股轻视万物的狂傲劲。

清虚点头:“相当欠揍。”

“但是师父。”洛洛眼神发直,看起来异常认真,“你我都知道,他在自己人身边,不是这样的。”

清虚真君愣怔片刻:“你意思是说,咱俩成外人啦?”

洛洛继续在地上画圈圈。

半晌,闷声道:“师父,我好想李照夜。”

清虚真君掐指一算,这会功夫,李照夜应该在守着顾梦睡觉。

他恨恨道:“想他干什么,别想他!”

“师父。”洛洛心虚,“有件事……”

清虚真君直觉没好事,摁住抽痛的太阳穴:“说,说吧。为师能承受。”

洛洛抬起左手。

衣袖落下,露出腕间两道赤色魂印交织而成的双心形状。

它的色泽不知何时变得黯淡了许多,随着心跳节奏,有气无力地闪烁。

清虚真君瞠目结舌:“你这是损了多少魂血!你在黑渊海给鱼打窝呢?”

洛洛:“……”

洛洛:“也不是完全没有收回来,收回来挺多了。”

她自己也觉得不太有说服力。

“当时只顾着往海里撒,咳。”怎么越说越像打窝,洛洛甩掉这个诡异的念头,“没留意魂血究竟散了多少,可是我回来之后,它还在散。”

“什么?”

清虚真君愕然。

哪有魂血无缘无故消失的道理?

“怎会如此?”他皱紧双眉,也顾不上思过崖不得动用修为的规矩,并指便往她腕间注入一道灵力。

“咳,咳咳!”刑律堂长老装模作样在阵外咳嗽提醒,“咳咳咳!”

任他咳破嗓子,清虚也不搭理。

许久,清虚目露沉吟:“确实,魂血还在散。虽然很慢,但也不行。”

洛洛垂眼看着自己手腕。

“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她轻声说,“魂血散时,我的手腕难过,心里也难过……我感觉李照夜他,好像比我还要难过。”

清虚真君长吸一口气,抬头望天。

这都什么事儿啊!

“你放心。”大修士郑重其事,“出狱……啊呸,出去之后,为师用绑的,也把李照夜给你绑来!”

“喂!喂喂!”

刑律长老捏着大喇叭在崖上喊:“差不多得了!不准再动用灵力了啊!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

离开思过崖那天,清虚真君果然信守承诺,把李照夜抓到洛洛面前。

“嘭!”

清虚真君用了很大力气甩上珍贵的殿门,证明他把这两个人关一屋子直到天荒地老的决心。

李照夜漠然看了看门窗,望向洛洛,目光轻嘲。

洛洛抬头望着他。

他与她对视,分毫不让。

洛洛叫他:“李照夜。”

他勾了勾唇角以示回应。

她问:“是不是有很可怕的事情,让你不得不离我远一点?”

他微微挑眉,嗤一笑:“想多了。”

她又问:“你真的喜欢顾梦吗?”

他沉下脸色:“这一次教训不够?你还想对她做什么。”

洛洛:“李照夜,你知道我没有对她做什么。”

他笑起来:“你未免太自信了,曾经的未婚妻。对了,我今日来见你,便是为了与你解除婚契。”

他抬起左手,晃了晃与她一模一样的心缘契。

洛洛视而不见,自顾自说话:“因为是你做的。”

他的笑容定在唇畔。

殿中气氛,忽然凝固。

第5章 为你好 怎么不算呢?

问心殿的檀木黑窗被清虚真君用灵力封了,打不开,但阳光仍能透过窗棂。

竖格光线里,微尘上下翻飞。

殿中两个人沉默相对。

片刻,李照夜复又笑开:“理由?”

洛洛望着他的眼睛。从他失忆起,这双眼睛依旧清黑,但再也看不分明。

他在笑,眸底毫无笑意。

她唇角微抿,认真说道:“辟寒丹我递给你了,是你喂顾姑娘吃的。师父会防她,却不会防你。”

经手的人只有他们两个,她能确定自己没有拿错,那么只能是他。

“我问的是,”李照夜眉眼嘲讽,“我害她的理由。”

洛洛沉默。

李照夜替她说:“你想说,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借着顾梦疏远你,实则是在保护你?你是不是还想说,自己替我瞒下,代我受过,我该心疼感动——这都什么狗血破事,你想太多了。与其自我安慰,不如认清事实。”

洛洛问:“什么是事实?”

“即便药是我换的。”他盯着她,神情极冷,“那也是因为我防备你,信不过你。没有什么苦衷,你既然要问,那我便明明白白告诉你……”

他俯身挡住了阳光,洛洛被罩在阴影下。

背着光,他的神色她看不清。

他说:“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感情,我要退婚,娶顾梦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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