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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没事了。”
他故意?发?出轻而?低的温柔叹息,唇角却勾起了冷酷的弧度。
*
接下来的日子,清虚总是适时出现在床榻旁边。
他温声细语地安慰重伤的少女,替她安排清淡可?口的饮食,手把手带着她走下床榻,帮助她适应盲眼的生活。
“你可?以叫我?阿苗哥。”
少女抿住唇,不肯叫。她知道他和那些加害者是一伙的,他们都听从他的命令。他对她好,不过?是打一棒子给个?枣。
她的抗拒清虚尽收眼底。
他有十足的耐心,一点也不恼。
每次她嫌恶地推开他时,他总会在原地略站一会儿,发?出微不可?查的叹息声。
只?听着动静,仿佛几分?委屈,几分?无措,几分?失落——分?寸拿捏得刚刚好,既让她能够感知到,又不会显出一丝刻意?来。
重复几次之后,她仍然会推开他,却不再那么嫌恶了。
她摸索着返回床榻。
在她撞上一只?矮杌子,险险快要跌倒的时候,他飞快地迎上来扶住了她。
他来得匆忙,腿脚重重撞到了那只?翻倒的杌子上。
闷哼声被他及时咽下。
“察觉到”她的反感之后,他就?很少再和她说话,若非必要,他也不会扶她碰她,只?静静在屋中陪伴。
她渐渐习惯了盲眼的生活,也渐渐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
老鸨偶尔进入这间厢房,他总会第一时间迎上前去,轻声细语劝着老鸨离开,过?上许久他才回来。
有他在,少女不需要应付任何?人。
她知道他们是一伙的,但自始至终,他带给她的只?有安全?感和温柔。
人在溺水时,总会下意?识抓住身边的稻草。
何?况是一根温暖的稻草。
她仍然不肯叫他“阿苗哥”。
她时而?眉心微蹙,仿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
有一天,他和老鸨离开之后迟迟没有回来。
少女坐在床榻上,犹豫多时,终于忍不住缓缓起身,摸索着走到厢门旁边。
咬唇沉默片刻,她用力拽开了那扇木门。
“嘎——哗——”
外间靡靡之音迎面扑来。
“无衣姑娘?”有人拦下了她,“哎哟,花魁交待过?了,可?不敢让您出来乱走!”
少女怔怔:“无衣……我??”
“您快回去,”这人对她说,“万一碰上个?登徒子,把您脸上这白绫一扯……嘶……”他凑近她,热烘烘的鼻息喷到她耳朵上,“您的眼珠子,可?是会整个?掉出来的!这得要留给花了大价钱的恩客享用……”
少女不自觉倒退一步。
花魁曾经一遍一遍叮
嘱过?她绝不可?以乱碰这条白绫。他是一个?温柔的人,并没有告诉她动了白绫会是什么下场。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事情究竟有多么残酷。
她呼吸错乱,疾步退回厢房,微颤着手关上了木门。
“砰。”
清虚回来时,第一次看见少女情绪失控。
她身躯颤抖,冲着他嘶哑地喊道:“你们干脆杀了我?!杀了我?!”
“嘘,嘘。”他温声安抚她,“小声一点,冷静下来,你先听我?说。”
他扶住她的胳膊,想要把她带回床榻上。
她重重甩开了他。
“砰——咣铛啷!哗啦!”
他摔到了厢房一角,撞倒置物架,又掀翻了一只?青铜盆。
“休想让我?认命!”她倒退几步,颤巍巍抬起手,想要去扯掉脸上那白绫。
“啪!”
手指被人握住。
他第一次不顾她意?愿,紧紧禁锢住她,把她用力按在怀里?。
“嘘,嘘。”他心急如焚,“别冲动,别冲动啊。你听我?说,听我?说。”
他实在是一个?过?于温和的人,即便焦急,也没忘记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她。
“我?就?快要攒够钱了。”他告诉她,“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我?会替你赎身,然后带你离开这里?,找医师治好你的眼睛……别怕,好不好?”
她愣住:“为什么?”
他垂下头,把下颌轻轻搁在她的头顶,温言细语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对你好一点,我?也不知道啊。”
他低低苦笑,“对一个?人好,一定要理由么?”
她抿唇沉默。
她并不打算轻信他。
“不着急的,”他微笑的声音如春风拂面,“你有很多很多时间与我?慢慢认识。总有一天,你定会愿意?叫我?一声阿苗哥。”
他的嗓音轻而?愉悦,无比真?挚,无比动人。
他摸到她额头,把温暖的掌心放了上去。
少女抿住唇,没回应,但身体已经不再那样紧绷。
她当然不会轻信他。
不会轻信他。
“那一天”很快就?来临。
和以往很多次一样,老鸨来到她的厢房,又一次被他温声劝了出去。
隐隐约约地,她听见木廊道里?传来压低的争执声。
她的神色紧张了起来,眉心紧蹙,似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摸索着离开床榻,走到门前。
侧耳去听时,发?现他和老鸨已经走远了,门外静悄悄一片。
她抿抿唇,摸到门框,正犹豫着要不要拉开时,外面忽然有两个?人经过?,一面走,一面压着嗓子说话。
“咱们花魁,又替他护着的小姑娘去接客喽。”
“今日那位可?不好打发?,人家指明?要处子,他去了,那不是货不对板么?”
“嗤,花魁一身好本?事(略去一段不堪入耳的技术细节)用得着你替他操心?”
“那可?不好说啊,你是不知道那位有多狠,落他手上,啧啧,死了都算是运气好!”
“不能吧,花魁可?是老鸨子手上的摇钱树……不会让他轻易送命吧?”
“钱给够了呢——人家给的,可?是无衣姑娘的买眼买命钱!”
少女身躯一颤,抓在门框上的双手抖若筛糠。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每一次老鸨过?来,他都是如何?替她“打发?”的。
难怪每次他回来之后都要沉默很久,总是离她远远的,一个?人待在角落里?。
她嘴唇颤抖,猛地拽开了厢房的木板门,踉踉跄跄冲出去,嘶声叫住那两个?人:“他——他在哪?”
厢房里?,三只?蚊子对视一眼,追着少女的身影,嗡嗡飞过?廊道。
少女找到出事的房间时,一切已经结束了。
她在门外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她颤抖着、摸索着,扶着门框踏了进去。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