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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我领了。不过,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在?家好好过年,假期多给你批一阵。你前阵子不是?念叨着你爸妈的身体,这次回去,抽个时间,带老人家好好检查检查。”

“行行行。”

汤烨希知道自己说不动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说的有道理,于?是?便没再?劝说。

叹了口气,又?说了几句话,这才挂断了通话。

-

雪天、除夕,路上行人三两。

靳晏礼开着车,从一家尚未打烊的花店买了一束鲜花,一路驱车来到?郊边的墓园。

大?过年的,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来往。

只有入口处保安亭里的大?爷,站在?窗口前讲电话。

保温杯里的热茶浮出袅袅热气,他的手里拿着手机,贴在?耳朵边,面红耳赤地?和对面说些什么。

见车开进来,按下手中的遥控器,闸门?放行。

靳晏礼将车停在?车位上,抽出伞、撑开,将刚才放在?副驾驶的白菊取出。

迈开腿,爬上一节节台阶。

而后,停在?一座墓碑前。

墓碑有了年岁,即便是?北京最好的墓地?,有着专门?的人打理,可终究还是?逃不脱岁月的侵蚀。

墓志铭的漆字斑驳,烤瓷照片也能看?出时代的不同。

照片中的人穿着校服,眉眼间略显青涩,注视前方的神色又?是?那般的意气风发。

如果?他没有去世,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大?概是?一位优秀出色的精英。

碑前,有果?盘、有鲜花。

在?他到?来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

良久的注视。

靳晏礼放下手中的花束,轻轻拂落墓碑上的积雪,继而毫无形象地?蹲坐在?一旁。

他看?着照片,熟稔地?自话:“今天除夕,过了今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年了。再?过几天,你就该十岁了。不过那时候,我应该不会?再?过来了,提前对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你再?不是?孤独的一人了,你的侄儿来和你作伴了,他就葬在?你的周边。”他笑着说,“他才十二周。不对,现在?应该不知道去了哪位人家。如果?有一天,你能遇见他的话,希望你能替我多多照应他,让他平安顺遂地?度过一生。”

“要是?他生气的话,请让他不要怪他的妈妈,要怪就怪我吧。”他扯着唇笑,笑容却发苦,“是?我错了。”

“是?我这辈子,没能积攒到?做他父亲的福分。”

那块墓,是?他竖的。只是?里面什么也没埋下,空荡荡的。

没有照片、没有一切与他相关的东西,有的,只是?一年四季不同季节的婴儿衣。

那分明是?他和周颂宜未能见到?人世的孩子,怎么就成了所?谓的医学废弃物?。

笑着笑着,眼泪再也忍不住。

靳晏礼很少哭,即便此刻克制隐忍至极,可偏偏眼圈泛红,泪水豆大?豆大?地?滚落。

他说:“你说,当年死的是?我,那该有多好。后续的这一切便都不会?发生,此刻站在?这儿的,就是?你了。”

活着的人,注定要承受余下的所有痛苦。他再如何,也没人关注了,只因他是?个罪人。

*

靳晏礼从墓园下来,车刚启动,窗外的雪变大?。

从细雪飘飘,转变成鹅毛般的大?雪。

现在?年味越来越淡,他开着车在?最繁华、热闹的街上转了一圈,见不到?什么人。

或者说,相比出门?,大?家更愿意一家人聚在?一起。只有他,无处可去,开着车却漫无目的。

兜兜绕绕,最终还是?绕去了和周颂宜曾经住过的婚房。

自从她搬离后,他也很久没回来过了。将车倒进车库,推门?走下来时,手机进了一通电话。

来电显示——靳雨娇。

电话接通,靳晏礼摁了电梯上升键,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喂,哥。”靳雨娇斟酌着开口,“今天除夕,奶奶让我问?你,还回来过节吗?”

他扯唇笑笑,抬腿走出电梯,“今年和往年没什么不同,家里最近已经够糟心的了,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的。雨娇,你都明白的。”

“新年礼物?我已经差人送去了。”他输入密码,推开房门?,“我都让人标注好了。你届时替我给他们。”

“麻烦你了。”

“哥。”靳雨娇没再?勉强,嗓音干涩,“除夕快乐。”

往年靳晏礼在?海外的时候,春节并没有回国,都是?和汤烨希一起过的。

后来回了国,不是?借口实?验室里头?忙,就是?自己还有事情要处理。

可大?过年的,哪还有那么多事情。无非就是?找借口,不想回来而已。

前年和周颂宜结婚后,去年倒是?破天荒地?头?一遭回来。

只是?和寻常人家相比,他们家的年味的确淡,这年过与不过没什么区别。

回来也落不着什么好。

自打大?哥去世后,没有哪一年是?好过的,黎青那些挖苦扫兴的话言犹在?耳。

今年又?出了这茬事,大?家心里头?都不是?滋味。

靳晏礼将手机放在?一旁,“除夕快乐。”

平层没人居住,室温和外边也差不了多少。在?外边走了那么一遭,皮肤冰凉,回了车厢内才融化、缓和了许多。

此刻回了屋,除了死一般的寂静,带给他的也只剩下寒冷。

靳晏礼走进淋浴间,洗了个热水澡。

换上一身暖和的衣服,拿起钥匙,重新出了门?。

*

宅子今天热闹极了。自从老太太去世后,家里头?沉寂了许久。

今天除夕,家里人员变多,又?或许是?节日气氛的加持,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今年,还没张贴上新对联。

岑佩茹去厨房熬煮了一点浆糊,用瓷盘盛装。

拿到?山房的时候,周平津正弯着腰身,手里握着毛笔,正在?红纸上写春联。

这幅对联,张贴在?大?宅门?。

余下的,让孩子们自己写,自己贴在?自己的房门?前。

周家的孩子,自小就开始学毛笔字。

如今虽然算不上顶尖的,可多少还是?有基础的,字迹走笔不输大?家。

沈滢和周自珩结了婚,今年便也在?周家过春节,周舒樾很识趣地?没去打扰。

下一刻,将目光瞄到?周颂宜的身上。

怕她觉得?无聊,于?是?给她披上厚厚的衣裳,推着她在?走廊上转。

“周舒樾,到?底是?你怕我无聊,还是?你自己觉得?无聊。然后跑过来骚扰我?”

周颂宜揶揄,“现在?时间还早,再?过一会?。小智和小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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