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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的时候,你已经跟着我在书房看书了。

有时候我也在想,你是不是过?于成熟,是不是该带你出去疯一疯,但转头,你又会顽皮地爬上我的书桌,将我一桌的文件弄得七零八落,然后仰着小下巴,跟我撒娇讨零食吃。

我捏着你粉嫩的小脸蛋,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

不过?眨眼间,我的小公主就长大了,也马上要迎来人生的第一个重要时刻了。

距离高考还有一周,爸爸本应陪在你身?边,陪你渡过?人生的这第一个槛。

但抱歉,身?在医院的爸爸,不但不能帮到你,反而还要拖累你和妈妈。

好在,我知道我女儿是个坚强的孩子。

她从小就勇敢,独立,坚韧不屈,对自己、对未来都有足够清晰的认知和规划。

爸爸相信你能收获一个满意的结果。

不过?,就算不如人意,你也不要灰心?,人生是个漫长的旅程,这不过?只是其中的一站。在这条路上,你的任何决定?,爸爸都无条件地支持。

音音,从小爸爸就告诉你和舅舅,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也告诉你,人生失意常有,但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颗不悲不喜的平常心?。

所谓得知淡然,失之坦然。爸爸教给了你这些?道理,但现在,自己却做不到了。

很可笑吧,但爸爸还是奢望你能原谅我自私的选择。

音音,在爸爸走后,你不要难过?。

因?为这对爸爸而言,是解脱是自由,是再?也不用遭受病痛之苦,不用忍受自尊心?的折磨,更不用牵累旁人跟着受苦。

等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妈妈,她这几年?为我受了很多委屈。

这些?无妄之灾,本不该她承受的,但她却没有过?一句怨言,反倒是我,脾气越来越古怪,让她受累了。

音音,死亡是每个人的终点,爸爸不过?是提前?抵达了。

爸爸会在另一个世界守护着你,看着你找到自己热爱的事业,找到挚爱的另一半,看着你结婚,生子。

音音,终有再?见时。

永远爱你的父亲,梁蔚。”

最后一个字读完时,窗外云破日出,冬日寒霜被午后的艳阳消融。

烈烈日光落在梁舒音的背影上,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攥紧了那封迟遇的信,弓着背无声?啜泣着,两?行清泪顺着她脸颊,坠在了泛黄的信纸上。

从陈可可的病房出来后,陆祁溟整个人都是懵的。

医院人多了起来,看病的,探病的,脚步匆忙杂沓。他凝眉往前?,没注意,被擦身?而过?的人撞了下。

那人道歉,他却只是讷讷地盯着别人的脸,直到那人走远了,他才回过?神来,自言自语般说?了句没关系。

虞海的冬日,雨雪收势,头顶是难得的艳阳。

他站在医院门口,午后炙热的阳光落在身?上,他掌心?却是冰凉的冷汗。

陈可可的那些?话反复在他脑中循环着。

她怕痛,却甘愿在身?上一针针刺下那只蝴蝶。她怕痛,却用锋利的刀,用血淋淋的伤来止痛。

而这些?,都是因?为他。

他却还指责她,指责她在这段感情里的冷血。

想来自己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胸腔沉沉叹出一口气,陆祁溟握着陈可可给的钥匙,开车去了梁舒音家。

拧开房门,室内安静得没有一丁点儿响动,他找了好几间房,才在书房的榻榻米上看见了梁舒音。

她似乎是睡着了,双手紧紧抱着身?体,偏头靠在懒人沙发上,垂落的黑发遮住了半张脸,另一半脸上有风干的泪痕。

掌心?还攥着张像是信笺纸的东西。

他弯腰,将那张泛黄的纸从她指尖缓缓抽出。

大概是被泪浸湿又干透,那纸张并不平整,但看见上面的内容后,陆祁溟的面色从微微的震惊,到遗憾唏嘘。

最后,是无尽的怅惘与?怜惜。

他在原地怔了很久,才将那封信叠好了,放在一旁,然后走到她身?边,弯腰去抱她。

然而,刚将她拦腰抱起,睡着的人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梁舒音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怔了好一会,才哑着哭过?后的嗓子开口。

“你怎么来了?”

“我去医院看了陈可可。”

陆祁溟盯着她的眼睛,怕她还在生气,他神色依旧是小心?翼翼的,“她给了我这里的钥匙。”

梁舒音却是什么也没说?。

她偏头看了眼那封被叠好的信,将脑袋缓缓靠在他胸口。

“陆祁溟,今晚我想住在这里。”

看来是不跟他置气了,陆祁溟松了口气,“好,我陪你。”

他抱着她去了外面的客厅。

正要将她放在沙发上时,她突然伸手勾住他脖子,眼神黏糊糊地盯着他,一副很依赖的样子。

陆祁溟顿了下,索性?直接抱着她坐在沙发上,让她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

“怎么了?”他抬手拨开她脸上的发丝,语气极度的温柔。

“我看见我爸留给我那封信了。原来…他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她嗓音淡淡的,将脑袋埋在他胸口,喉头有些?发哽。

“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呢?”

她原本以为,是母亲的出轨彻底压垮了他,却没想到,他早就因?为活得没尊严而打算放弃生命了。

她仍然记得,在她提出考完一起出去旅游时,他分明还笑着点头答应了。

原来,在她期盼着要带他重拾生的信心?时,他却已经在计划着死的结局了。

她知道,这是文人的骄傲。

但仍觉残忍。

难道自由和解脱,就当真比和亲人在一起,比好好活着这件事更重要吗?

陆祁溟没有说?话,他只是轻抚着她颤抖的后背。

他根本无法?回她这个问题,只能尝试着,站在他父亲的角度来宽慰她。

“如果他愿意为了你活下来,只是为了你而活,并不是为了他自己。”

“也因?此,他活得并不开心?,不能重新站上讲台,不能出门,甚至连基本的生活起居都要人帮忙,每天除了和病痛作斗争,便是和心?里那个名为自尊的困兽较劲。”

“你想看见他这样活着吗?”

梁舒音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双手攥紧了他的衣服。

“可是…”

她张了张嘴,眉头轻蹙,终究,又颓丧地低下了头。

“好了,别哭了。”

陆祁溟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轻声?道:“眼睛都哭肿了。”

她抓住他的手,一边用目光描摹着经年?后失而复得的他,一边任由眼泪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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