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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宝气。即便是侍从,仪容也都十分整洁体面。
有些客人显然在舞会上通宵作乐,此刻霓裳凌乱,妆也落得七七八八,还靠在吧台前喝咖啡醒酒。
在这个地方,生活永远是悠闲富足的,百姓的贫困和政局的动荡似乎都离得很远很远。
傅承勖和宋绮年坐在窗边,路对面是一栋红砖黑顶的小洋楼。
“对面那个园子叫程家花园。”咖啡香气中,傅承勖徐徐道来,“主人家常年在国外,公馆便出租给贵客。最近那里被一户姓林的人家包下了。”
宋绮年吃着法式吐司,一边听傅承勖说。
“租客名叫林万良,正是这个玉璧现在的持有者。”傅承勖道,“他是一名法籍华侨,出生在法国马赛的贫民窟,生长在巴黎右岸的街头,但如今却是法国第二大军火商在华东地区最大的代理人。”
“你要偷一个军火贩子?”宋绮年明白了,“难怪你使尽手段都要请我出山。”
傅承勖微笑:“我一向喜欢找行业里的佼佼者合作。”
宋绮年不吃拍马屁这套,抓住重点:“既然从事军火贩卖,我想这个园子的戒备一定很森严吧?”
傅承勖点头。
“程家花园非请勿入,访客都需要登记。林万良仇家众多,被刺杀是家常便饭,所以他不喜外出,身边保镖成群,住所也看守得水桶一般。佣人和护院都是林家从法国带来的,全是熟面孔。”
做贼最喜欢的是闯空门,即趁主人家不在屋中时潜入。
林家难进不说,又到处都是人,是最难办的情况。
傅承勖又道:“林万良会在上海逗留到新年后,而后带着他搜罗来的一批古玩——包括这枚玉璧——离开中国。宋小姐,我们只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做准备和动手。”
“我们?”
“我怎么能让女土只身去闯入那么危险的境地?”傅承勖笑盈盈,“我会和你一同行动。”
宋绮年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傅先生,我干活的时候从来不带观光客,望您周知。”
“但你过去行动都有同伴支援,并不是独自一人。”傅承勖劝道,“我和我的人会给你提供各种支持,我也受过专业的训练,这你也早看出来。我至少不会拖你的后腿。”
宋绮年依旧不乐意。
傅承勖这种富豪,她过去也没少见。
有钱有闲,就想寻点不一般的乐子。
行窃既刺激,风险又不算高,就算失手了,也有宋绮年这类人做替罪羊。
“宋小姐,”傅承勖一片真挚,“我的安全我自已负责。而且你会发现,我会派上不小的用场。”
掏钱的人说了算。宋绮年只好妥协:“傅先生要执意想一道来,那就来吧。话先说在这里,我只负责偷东西,不负责救人。”
傅承勖点头认下。
“咱们继续之前的。”宋绮年问,“玉璧放在哪个房间里?”
“这个也需要宋小姐去弄清楚。”傅承勖道,“一楼书房北面的墙上,二楼东厢主卧的柜子里,都各有一个嵌入式的保险柜。书房的好开,是转盘密码锁。主卧的难开,是拨码盘密码锁。”?l
宋绮年眉头紧锁。
这种拨码盘不同“金沙”类盒式机械密码锁,靠手感探测密码的概率接近于零,得破坏锁盘才能撬开。而要打开锁盘,则需要很多时间。
“有钥匙吗?”宋绮年问。
“有,但林万良随身携带。他身边好几个贴身保镖,想要靠近都难。”
这可真是麻烦。
可是,如果不麻烦,寻常飞贼都能做到,傅承勖也不会求宋绮年出马。
傅承勖将一个文件夹交给宋绮年:“里面有林家的资料,程家花园的建筑图纸,以及林家保安的轮班情况。缺什么只管说。”
宋绮年翻着文件,忽而拿起一张照片,微微蹙眉。
照片拍自某场舞会,照片中一个盛装女郎正朝着镜头搔首弄姿地笑。这女郎好生面熟。
宋绮年拿着照片,目光在咖啡厅里一扫,落在吧台边那个醉醺醺的女客身上。
呵,正是她!
“林玉珍,林万良的妹妹。”傅承勖道,“林小姐的未婚夫前阵子出轨她闺蜜,闹得沸沸扬扬的,婚约取消了。她日日买醉,有些可怜。”
寻常百姓感情失意了,照样得起早贪黑地干活谋生。林小姐能穿金戴玉地买醉,有什么可怜的?
这林小姐明显是个欧亚混血儿,雪肌褐发,一双灰色的大眼睛,满脸酒气也不影响她的美丽。
可见男人的忠贞同女方的容貌无关。
有几个男客蠢蠢欲动,可刚要靠近,就被林小姐身边的保镖赶开了。
“道上一直有传言,说林小姐其实是林万良和后母所生的。”傅承勖道,“总之,林万良非常宠爱这个小妹,走哪儿都把她带着,将她保护得很好。”
所以,这位林小姐就是林万良的弱点。
“傅先生亲自出马,怎么还用得着我?”宋绮年道,“林小姐失恋,你正好可以去安抚她受伤的心。”
傅承勖自然听得出这是讥讽。
“一来,我不会去玩弄女人。二来,我同林万良曾在生意场上有些……不愉快,他肯定不高兴我同他妹妹来往。”
“于是你就找我去搭讪林小姐,因为我不介意玩弄她的友情?”宋绮年再度讥嘲。
傅承勖终于反击:“这种众星捧月长大的小公主,想得到她的友情可没那么容易。你顶多只能做她一个傍友。”
就像覃凤娇和冷怀玉,想必她们两人心底也都不会将对方视作朋友。
宋绮年哂笑。
她并不生气,反而还觉得有几分带劲儿。
她确实很久很久没有和人这么直白地口舌较量了。
做了宋绮年后,她收起了獠牙和利爪,努力做一个淑女。即便面对冷怀玉的刁难,她也一直很克制。
林小姐已喝得快瘫倒在吧台上。保镖正在劝她离去。
傅承勖忽而道:“听说宋小姐已经离开了‘小巴黎’,走前还闹得不大愉快。”
“傅先生的消息倒是灵通。”提起这事,宋绮年难免不悦。
傅承勖道:“李老板的岳父是《沪生日报》的老板。这虽然是一份不入流的小报,可销量可观。我得到消息,明天的日报上,会刊登一篇捕风捉影的新闻,说某服装店学徒焚烧了店里的衣服,还殴打了东家,行为很是恶劣,请其他服装店警惕,不要再雇佣她。”
“殴打?”宋绮年不以为然,“早知道他会给我泼这个脏水,我昨天就该真揍了他。”
“宋小姐不像是行事这么不顾及后果的人。”
“傅先生是在指责我?”宋绮年不悦。
傅承勖不说话。
宋绮年道:“我当然知道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