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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该好好铭记这一刻。”傅承勖立刻就看懂了宋绮年的表情,“我也牢牢记得我创办自已的证券公司的那一刻。”
“你继承了你义父的千万家产。”宋绮年讥讽。
“继承来的家业固然宝贵,但亲手创立的事业就像自已生的孩子。”傅承勖道,“比如这个店,这个品牌,由你赋予生命,因你而存在于这个世上。”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如春雨落在心田。
宋绮年微笑:“我曾经以为,从玉狸成为宋绮年,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改变。现在我才意识到,我人生中的大改变还会有很多很多。”
“而且每一次蜕变都会变得更好。”傅承勖轻声道。
宋绮年望进男人深邃的眼睛里,神情一时十分温柔缱绻。
店内突然传来一阵欢呼,掌声雷动。
宋绮年和傅承勖正纳闷,四秀笑着跑出来汇报:“小姐,傅先生,江小姐要唱歌了!”
宋绮年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江映月多喝了几杯,乘着酒劲开嗓子了。
这倒是个极好的助兴节目。
江映月站在壁炉边,客人们或坐或立,挤满了沙龙,满脸期盼。
没有话筒,也没有配乐,江映月充满自信,从容地展开了歌喉。
“是谁,在我的耳边轻唱?是谁,在梦里对我诉说衷肠?春天的夜晚太短暂,乌云又遮住了月光……”
江映月嗓音甜美,曾被记者赞美“如含了一口蜜”。当她用娇滴滴的语气、妩媚多情的姿态唱起缠绵的情歌,空气中仿佛顿时有一股微醺的甜香弥漫开来。
宋绮年微笑着注视着好友,听得全神贯注。
傅承勖的目光却是越过人群,落在宋绮年的脸上。
“oh, my love, my love。你的心究竟在何方?你可曾注意到我望向你的目光?”
宋绮年心有所动,下意识朝傅承勖望去。
傅承勖却正将头转开,同一个男客低声交谈。
房间的对面,张俊生的目光将这两个人的动静全都收在了眼底。
“我的月光爱人,我的心之所向。就让我轻轻地、轻轻地落下,落在你的掌中,你的心上……”
直到夜幕降临,客人们离去,店里的留声机还放着这首歌。
四秀和店员们一边收拾屋子,嘴里跟着轻哼。
宋绮年的唇角一直含着微笑。
歌曲快三拍的节奏将她一下带回了几天前,带回到邮轮的甲板,和傅承勖的共舞的那一刻。
那也是一个月光皎皎、清风徐徐的夜晚。
那个男人几乎半搂着她,强势又温柔地带着她翩翩起舞。她也极难得地将身体放心地交了出去,跟随着对方的舞步。
“轻轻地落下,落在你的掌中,你的心上……”
可见如果足够信任,便能放心坠落,然后等待对方将自已接住。
门铃叮当响,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
“抱歉,我们已经打……俊生?”宋绮年惊讶,“你忘了什么东西了吗?”
张俊生才刚离去不久,又折返回来。
他神色局促,幸而屋内主灯已关,昏暗的壁灯模糊了他脸上的红晕。
“我……”张俊生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我有话要和你说。但我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想挑拨离间。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只是关心你,怕你上当受骗……”
“俊生,”宋绮年打断他,温柔地问,“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
张俊生用力抿了抿唇,道:“我向你求婚,是真心实意的。但我之所以会仓促开口,是因为傅承勖逼我的。”
宋绮年愣住,困惑浮现在双眼中。
既然已开了口,张俊生便硬着头皮继续道:“就是在杭州,朱家办生日会的那天,傅承勖私下朝我发了火,觉得我玩弄了你的感情,要我给你一个交代。他还对我动了粗……不过这事我觉得是我活该……”
“他让你给我一个交代?”宋绮年轻声问。
“他没明说,但意思差不多。”张俊生说,“我就算要向你求婚,也不会那么冒失。但傅承勖当时真把我吓住了。他那个表情,那个语气……我不敢耽搁,一回了上海就去找你。我知道我很蠢,你拒绝我是应该的……”
“别说了。”宋绮年道。
她语气十分平静,但张俊生还是立刻闭上了嘴。
屋内,一时间只有留声机里放出的歌声。
“……我的爱人,你的心究竟在何方……”
“你不用怕他。”宋绮年道,“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求婚这事,我们也说好了,就当是个玩笑。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张俊生长吁了一口气。
“绮年,”他最后道,“你和傅承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傅承勖大步穿过透着月光的长廊,走进了书房。
“东西都在这里了?”
“是的,三爷。”阿宽道,“按照您的吩咐,全部拿回来了。”
书房的地板上放着几个纸箱子,每一个都装得满满的。
里面大部分都是日常用品。旧童衣,玩具,破了的足球,以及一些学生笔记本……
阿宽道:“老太太家的邻居说,儿子死后没多久,放杂物的仓库突然着了火,东西烧得精光。仅剩的只有一点儿子童年和念书时的物品。”
傅承勖拿起几本书册,抖了抖灰,翻看起来。
“关于老人的儿媳呢,邻居知道些什么?”
阿宽道:“只知道老太太的儿子娶了一个东京的女人,从来没见过。我们的人也没找到照片。”
“老人现在是邻居在照顾?”
“是的。”阿宽道,“说是儿子留了一笔遗产,由律师打点,定期付给邻居,让他们照顾老人。我们已经调查过那个律师了,他只负责管理遗产,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傅承勖又拿起一本册子,随意翻着。
泛黄的纸张上记满了医学人体解剖学的笔记。
“一个牙医,靠寡母养大,借钱读了医学院出来,没几年就还清了债,甚至在英年早逝后,还能留下巨款,继续照顾老母亲……”傅承勖轻笑,“可见,这个山本靠着做黑道医生,赚得盆满钵满。直到他娶错了太太,丢了性命……有意思!”
傅承勖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这本子只有前几页记着颌面外科学的知识,后面全是怎么割双眼皮,怎么垫鼻子,怎么削下颚骨。口腔专业学整容,倒是触类旁通。”
阿宽惊讶,随即明白了过来:“他既然背地里做黑道医生,那么,给通缉犯整容换脸,也是顺理成章的了。”
“是这个理。”傅承勖将本子丢回了箱子里,“这还说明了一件事:我们要找的那位,早已经不是照片中的模样了。”
“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