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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已,我并不太在意男人的承诺。”

张俊生讪笑:“你大概觉得我这人,没有大本事,却有大男子主义。”

“你大概也觉得我这女人,略有点本事,便瞧不起寻常男人了。”

“你有这个资格。”张俊生柔声道,“绮年,傅承勖的很多话我都不以为然,但是有句话,我很赞同。你是一个智勇超群的女子。”

宋绮年望着张俊生,忽然意识到,他们俩这一次是正式告别。

日后纵使重逢,也不会再如现在这样亲密了。

他们会成为两个普通的老朋友,客套地寒暄,然后分道扬镳。

这个象征着她一段青春岁月的青年,正式退出了她的人生舞台。

“保重。”他们道别。

第二天,宋绮年的伤口拆了线。

腰侧,一前一后,两个对称的伤疤。

傅承勖道:“我让人在美国买了可以祛疤的药膏,要过段时间才能运到。”

“能把伤疤完全消除?”宋绮年一脸期盼。

傅承勖迟疑:“至少可以淡化……”

“我就知道天下没有这么神奇的药!”宋绮年哂然,“算了,成年人身上谁没有几道疤?不过有的看得到,有的看不到罢了。”

傅承勖微笑不语。

他和宋绮年都是伤痕累累的人,最有资格说这番话。

拆了线,宋绮年终于痛快地洗了一个澡,重新做了头发,换上了一套新做的夏装。

袁康上门探望她,送来一筐芳香扑鼻的水蜜桃。

“悠着点。”袁康叮嘱,“肉还没长全呢,天又热,你这就忙着上蹿下跳的,当心伤口复发。”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宋绮年唾道,“门里怎么样了?林师叔真的要另起炉灶?”

袁康不耐烦:“你都不是门中人了,少管闲事。”

宋绮年太了解自已这个师兄了,一听他这口气,便知道门里的事还没有处理好。

袁康死要面子,就算有什么难处,也打死不会向宋绮年求助的。宋绮年打算回头找个机会把大双叫过来,仔细询问一下情况。

“那巡捕房那头呢,总能问一问了吧?”宋绮年道,“你没拖累郭仲恺吧?”

“他是什么人?还需要你替他操心?”

“你欠他大人情了。”宋绮年道,“他非但没揭发你,还变相地放了你。这事要是传出去,他可要担很大的干系。”

“你也不看看我这半年来给他干了多少活儿。”袁康不服气,“有多少案子多亏有我才告破的,有多少犯人是靠我抓到的。道上的人要是知道我帮着巡捕房抓了那么多人,我才要当心脑袋呢!”

“可你很喜欢这工作,不是吗?”宋绮年笑道,“我认识你十几年了,我感觉这半年里你是过得最快活。我觉得不是因为你戏耍了郭仲恺,或者拥有了横跨黑白两道的特权,而是因为你的技能终于用在了惩奸除恶上,用在了正道上。”

就像宋绮年将自已的特殊技能用在了追回失窃国宝上一样。

“你说话口气和傅承勖越来越像了。”袁康嫌恶地皱鼻子,“动不动就搬出一堆大道理,像政客在电台里演讲。少管我的事,吃你的桃子吧!”

宋绮年挑了一个最大的桃子,捧到鼻端深深闻了一口,再仔细剥开了皮。

宋绮年喜欢桃子的香气,从小到大,吃桃子前都要先好生闻上几口。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袁康不自觉地微笑了一下。

“狼哥,”宋绮年忽然问,“我被师父从街上捡回来的时候,你还记得是个什么情景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前阵子做了一个梦。”宋绮年道,“梦里我还很小,有师父,也有你,还有马师叔。我在街上流浪,偷了马师叔的钱袋,被师父抓住,还挨了打。”

袁康渐渐严肃:“然后呢?”

宋绮年摇头:“就这些了。”

袁康眉头紧皱:“你想起来了?”

“是真的?”宋绮年愕然。

袁康点了点头。

“不知道你是从哪里跑来的,但看你的样子,流浪的时间应该不长。师父觉得你是个好苗子,就把你带回去了。”

宋绮年神色怔忡。

“都过去了。”袁康安慰她,“你已经不是玉狸了。”

宋绮年笑:“你终于接受这个事实了?”

袁康笑道:“你会永远是我的玉狸师妹。但我也知道,你是不会走回头路的。既然你做宋绮年做得那么开心,那我会支持你继续做下去。”

宋绮年感激地握住了袁康的手。

门铃声响起,四秀打开了门。傅承勖捧着一盆嫩黄色的蝴蝶兰走了进来。

宋绮年的脸上霎时绽放出一个明媚夺目的笑容。那是深陷热恋的女人才会有的笑脸。

袁康识趣,起身告辞。

出门之际,他回头望了一眼。

傅承勖正坐在沙发里,身体前倾,和宋绮年喁喁私语。

宋绮年整个都像沐浴着阳光,眼中碎金闪烁。

那是一个女人在心仪的男子面前才会焕发出来的光彩。

袁康感慨万千,摇头一笑,转身离去。

记不记得初次见她时的情景?

他怎么会忘记。

小女孩还不到自已胸膛高。苍白、邋遢,看不出性别,但衣服鞋子都旧而不破,不像普通的流浪儿。

那么小的孩子,性子却出奇地倔强。她不肯被师父带走,一张口就咬伤了师父的手,被师父打伤,晕了过去。

小女孩在昏迷中叫着哥哥,马师叔还打趣她是老天爷专门给袁康送来的小师妹。

直到今日,袁康还记得自已抱着那小女孩时的满足感。

而袁康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时刻,数辆轿车正鸣着喇叭,朝着火车站不远处的一片民区疾驰而去。

轿车中坐着一个带着病容的少年,衬衫下的身躯缠着白纱布,清俊苍白的面孔焦虑不安。

那是刚刚被义父从仇家手里救下来的魏骥,正心急如焚地赶往他和小爱走散的地方。

轿车和火车背道而驰,载着两个孩子,奔向各自的未来。

细雨纷飞的夜晚,香港的浅水湾化作一片霓虹灯的海洋。

穿着休闲西装的覃永豪自下榻的旅馆走了出来,撑着一把伞,脚步轻快地朝不远处一家赌场走去。

两日前,傅承勖履行承诺,给了他伪造了全新的身份,并且护送他逃到了香港。

只有覃永豪一人。

覃永豪说只有自已是魏志芳的报复对象,其实觉得妻儿都是累赘。反正他出门的时候将小金库的钱全换成了金条,带着一道南下。如果情况不对,靠着这笔钱,也够他在香港重新安家了。

到了香港后,覃永豪看了报纸,知道新光会正遭巡捕房和司令部双重围剿。魏志芳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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