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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想多?了。

不过,莫伦的殷勤让他更加无?法?放心了。

现在完全确定这是一个温柔陷阱,他是被当成实验品。最愚昧的是他居然主动?躺到实验台上,这一点也不福尔摩斯!

思?维很?清醒,身体?更诚实。

竟然有一天,前者失去了掌控权,后者毅然决然地背叛了前者。

麦考夫一秒落座,扬起头配合莫伦。

看到她熟稔地拿起了剃须刀,不是错觉,这个手势真的像是在握一把解剖刀。

莫伦左手轻轻按压对?方的侧脸。

右手举刀,刀锋向下。浴室壁灯的光线照在刀片上,反射出一道刺眼冷光。

麦考夫眼睁睁地看着寒芒落下,他的右脸脸颊蓦地一凉,紧接着是金属迅速刮过皮肤的触感。

没有疼痛,刀锋所及带走了泡沫与胡须,反倒让人有了轻盈感。

他不再看刀,视线上移,看向执刀人。

凝视近在咫尺的莫伦。

此?刻,这双蓝色眼睛里唯有他的身影,那种专注仿佛将他视作捧在掌心的珍宝。

麦考夫面无?异色,却偷偷在心里一字一顿地重复了这个词——‘珍、宝’。

真是新奇体?验。

从未假以?别人之手剃须,从不允许另一个人在自己?脸部动?刀。第一次尝试居然没有担忧,反而沉溺在名为「柔情」的感觉里。

麦考夫很?想不屑一顾地批判人类的感情真是不可喻,但望向莫伦的眼神情不自禁地愈发柔和。

他慢一拍意识到这点,非常迅速闭上眼睛,美其名曰不让自己?的视线干扰莫伦的实验。

莫伦专心致志地为对?方剃须,暂时没有发散思?维。

以?前的客户都是一锤子买卖,死尸没办法?投诉她偶尔的失误。今天不一样,福尔摩斯先生是活人,能对?她提出严正?抗议。

今时不同往日,她下刀更小心了。

这种郑重以?待,也许、大概、可能还有那么一(亿)点点不忍心让对?方受伤的缘故。

莫伦动?作利落,力度轻柔。

一手按住麦考夫的面部皮肤,另一手让刀片以?二十度的标准夹角,顺着胡须生长方向刮动?。

先从两侧脸颊开始,再至人中、下巴,而浓密泡沫就是刀片与皮肤之间的润滑剂。

浴室非常安静。

麦考夫闭着眼睛,视觉的缺位让触觉感官被加倍放大。

他听到了两人的心跳,感受着两人的呼吸相闻。

刀片最终行至颈部,从上到下地刮起喉结上方的皮肤。白色剃须泡沫被一起刮走,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致命部位就这样暴露在另一个人的刀锋之下。

此?刻,他任由?莫伦宰割,只要对方多用力一分,他的喉间必然见血。

麦考夫下意识手指微动?,萦绕在周身的熟悉气息又令他很?快放松下来。

脑中闪出一个无?聊的问题。你会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甚至到了付出生命的地步吗?

对?此?,他已经有了答案。

莫伦刮完最后一刀,捏着麦考夫的下巴左右摆动?,确认此?次操刀是剃得干净,不留死角。

放下剃须刀,再以?半湿的热毛巾为对?方彻底清洁面部。等做完这一切,她满意地点点头。

莫伦:“OK,剃须成功。”

麦考夫睁开眼睛,直起身体?,摸了摸自己?光洁的面庞。

转身看向莫伦,不吝赞美:“谢谢您,您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剃须师,足以?冠上「伦敦剃须大师」的名号。”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莫伦欣然接受夸奖,但还是略表谦逊,“不过,我并非天赋异禀,用刀技术也靠后天练习。”

麦考夫得知?自己?不是莫伦剃须刀下的唯一,绝不承认有一瞬轻微失落。

他不动?声色地问:“这样的话,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该感谢您曾经用来练手的对?象。也不知?他是谁?”

麦考夫猜测那人是莫伦的父亲,但也不排除她会伪装成来伦敦的男性劳工,去发店做了兼职。

莫伦:“很?遗憾,您无?法?感谢他们。实话告诉您,但愿您不会介怀,是您让我首次获得「活人剃须大师」的称号。”

这句话的重音落在“活人”上。

麦考夫一愣,他怎么就漏算了死者也需要打仪容。

换句话说,莫伦把从尸体?上习得的剃须术用到他这个大活人的身上,这可真是……

麦考夫微笑,“做您剃须刀下的第一个活人,是我的荣耀。”

莫伦也微笑,“谢谢您的肯定,也感谢您给予我的信任。”

麦考夫抓住机会,立即追问:

“那您能答应我的一个请求吗?从今以?后,不论您怎么为尸体?遗容,但请成为我唯一的专属活人剃须师。”

莫伦眉梢微扬,“福尔摩斯先生,您不认为自己?有些贪心了?”

除了发店的剃须服务之外,这个时代为别人剃须无?疑是非同寻常的亲密行为。

从一次帮忙跃升为专属剃须师,自不必说重点是落在了“专属”上。

麦考夫被说贪心,不退反进,直接捏住莫伦修长的手指。

“邀请它尽情在我的身上施展高超的刀法?,这也能算贪心?就算是,也很?正?常,毕竟不知?餍足是人类的常态。”

他目光灼灼地反问:“我仍属于?正?常人类,难道不可以?对?您贪心?”

一时安静。

浴室墙头的半身镜因为盆中热水被笼上了一层水雾。

镜面变得朦胧不清,隐约照出一低一高两道人影,两人靠得极近。

莫伦沉默半晌,浅浅笑了起来。

“您当然有资格,但什么时候答应您是我的自由?,至少不是今天。您该知?道聘请一位专属剃须师,是需要展现一些诚意的。”

麦考夫没有说‘像我这样智的人,心甘情愿把命运的咽喉送到您的手里,难道还不够有诚意?’

这话是事实,但未免太过无?趣,而近乎敷衍。他才不会只给这种诚意。

麦考夫:“您说得对?,我会准备好?诚意的。”

“我期待见到它的那一天。”

莫伦说完,准备离开浴室。

“等一下。”

麦考夫却将人叫住,侧头示意莫伦看向洗手台上的玻璃瓶。

“请允许我提醒,剃须的最后一步是涂抹须后水,保护皮肤。”

莫伦微微一愣,随即摇头,“福尔摩斯先生,也请允许我提醒您,今天我是来帮忙的。”

她说得直气壮,“让我定义一下什么叫做「帮忙」,就是做些随心所欲的事,哦不,是力所能及的事。真是抱歉,为您的脸涂抹水乳,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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