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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了一群人的吵闹,然而小段独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总觉得裴再是死了,也总是这样跟别人说,于是看见一个活生生的裴再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不免生出一种诈尸的感觉。

“其实,”不咎看看小段的脸色,“公子给我来过信,他游历各处,探访新律令的实施情况。我想回信,只是公子居无定所,只能等着他来找我们。”

“哦。”小段应了一声,裴再关心新政的实施,这很正常。

裴再同不鉴说话,余光总不自觉的落在小段身上。

小段站在柱子边,没想从前一样站不直似的斜倚着柱子,他低着头,眼睛盯着回廊一角,肩膀微微塌着,像是在发呆,或者思考。

小段好安静,安静地裴再有些不适应。

“青州的事我听说了,你做的不错。”裴再对不鉴说完,看向小段:“陛下统筹全局,也很厉害。”

小段看了裴再一眼,又淡淡挪开视线。

不咎看了看小段,问裴再:“公子后面可有什么安排,若是不急,不如在京城多留一段时间。”

裴再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并不着急走。”

不鉴喜笑颜开,“那最好不过了。”

不鉴看了小段一眼,埋怨道:“还好陛下没有把公子的宅子赏人,不然公子回来都没地儿去。”

我现在就去把宅子拆了,小段漫无目的想,告你的黑状去吧。

“陛下要留着赏人,倒也无妨。”裴再笑着对不鉴道:“总归是你们君臣要商议的事情。”

他没有偏帮着任何一个人,把小段和不鉴归为一起,自己归在另一边,这是个很妥帖的做法,只是他又变得置身事外了。

“宅子没动,”小段说:“就是没打扫过。”

裴府是真没打扫过,院里没人管的草木疯长,竹子长得郁郁葱葱。

推开门,一阵尘封了很久的味道扑面而来,裴再走进去,房间几乎维持着离开前的布局,只是把该收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裴再打了水,说:“洒扫一下吧。”

他自己干,有条不紊地擦洗灰尘,归置桌椅。

小段站在门边看,看了一会儿,只好也跟他一起干。

他把桌子上的灰尘扫掉,捂着鼻子咳嗽,一边干一边想,早知道找人收拾收拾了。

到月上中天,屋里总算干净了,小段从抽屉里翻出半盒枳实香,他把香粉洒进香炉里,驱散了屋子里沉闷的味道。

咕噜咕噜的水壶响,裴再把热水倒进铜盆里,兑了凉水,叫小段过来洗脸。

房间里所剩的蜡烛不多,因而整间屋子并不太亮,到睡前,就只剩半根蜡烛放在床头。

床只收拾出来了一张,两个人背对着躺在床上。

起先只是沉默,呼吸声交错着。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呼吸声就开始重叠。

裴再房间的这张床,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人了。老木头不知道那里坏了,总是吱呀吱呀的响。偶尔撞的狠了,发出一声近乎不堪重负的声音。

小段手肘撑着身子,一只手撩起头发,喘着气骂了一句,“老东西。”

裴再扶着他的腰,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是在骂自己。

到后半夜,云收雨散,小段浑身黏腻腻的,背对着裴再面向墙里,平复着呼吸。

快要睡着的时候,裴再忽然开口,“这几年过得这么样?”

小段睁开眼,盯着墙壁看了一会儿。

去你大爷的,小段说,“还行。”

“怎么忽然想回来了?”小段问。

裴再翻了个身,枕着胳膊,不说话。

小段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他把一口气分成好几段,慢慢吐出去。

裴再偏了偏头,盯着小段瘦出轮廓的肩胛骨。

小段从前也是瘦的,可那时他的皮肤是充盈的,饱满的,不像现在,好像干瘪的只剩下骨头,血肉被消耗尽了。

他才二十二岁,何以神情如此枯索。

“你怎么不好奇了?”裴再忽然问。

小段转头看了裴再一眼,问:“好奇什么?”

“好奇我这几年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

小段几乎要忍不住自己的恶语相向,但他到底是年长了,他把脑袋转回去,沙哑的声音还笑着,“过你想过的,可以不用再说假话的生活呗。”

多不公平,小段为裴再规划一万种受伤病重中毒的凄惨归隐生活,但是人家回来的时候就是容光焕发。

“可是你好像老了很多。”裴再道。

小段一骨碌爬起来,光裸的皮肤上满是斑驳的痕迹。

他看着裴再,一张脸介于要保持微笑和想破口大骂之间,“裴大人,裴公子,不是专门回来骂我老的吧。”

裴再仰面躺着,细细地看着他。他想伸手摸一摸小段多情又锋利的眼睛,手指动了动,却没有伸出手。

小段不笑了,一张脸隐在阴影里。

半晌,小段拿过自己的衣服裹在身上。他下了床,穿上鞋子,一言不发地推门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裴再:想摸摸他的眼睛,又觉得不合适

小段:他妈的,干都干了,这会儿不合适了

第57章

“我没想到公子真的会回来。”不咎说。

庭院收拾出来了个大概,裴再在廊下支起个炉子烧热水,绿豆蹦来蹦去的,裴再怕烧到了它的羽毛,将他挥到一边。

绿豆有些焦躁不安,它想找它的旧主人,但是裴再不给它这个机会,这让它看起来没着没落的,一直叫个不停。

“接到你的来信时我正好在京城附近,顺路过来看看。”裴再道:“这不是糊弄你们的话。”

不咎点点头,道:“幸好公子在附近。”

不咎和裴再联系的并不紧密,在裴再离开的第一年,偶尔不咎会收到绿豆带来的信件,都是关于朝中事。他把长篇大论的回信塞给绿豆,绿豆把信带回去,然而没有下文。

在小段登上皇位站稳脚跟后,这样的信件便很少了。

今年一整年,绿豆只来过两回,不鉴启程去青州前,和不鉴从青州回来后。

绿豆上次来的时候,恰逢不鉴和小段因裴越之起争执,不咎便把这件事写在了回信上。

他是因为裴越之回来的吗?不咎忍不住好奇。

“裴越之是一年前出现在陛下身边的一个乐人,”不咎道:“裴是他本姓,越之是他的字。陛下不置后宫,朝臣多有想靠歪门邪道讨好陛下的,裴越之是唯一一个入了陛下眼的人。”

裴再拎起茶壶,烫了烫杯子,对此不置一词,却问:“陛下总像之前那样出宫吗,除了不闻,身边还跟着什么人?”

不咎愣了愣,道:“忙的时候顾不上出宫,为方便做事,恨不得让得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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