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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瞧见的那个清贫男人,这个阿苑看上去也有些不同寻常……

崔莹目送单丹走后,这才拨通了传音石。“你那边看天象如何?”

本应该躺在床上虚弱昏迷的卫昊毕恭毕敬地道:“拜见大人,一切都在按照大人的安排顺利进行。只是大人也要保重身体,您所施的夜云……”

“我心中有数,不必多言。”

另一边。

“麒麟神君怎么在吹笛?”白袍老者缓步走来,“引风瑶笛这样的神器吹奏起来极耗灵力,明日大战在即,何必如此浪费。”

“国师来此一趟,有什么事吗?”连淮收起了笛子说道。

白衣老者定定地看了他许久,长叹了一口气。

“神君还是执迷不悟吗?”

“理所应当的事,谈何执迷不悟?”连淮道。

“可你非要保她,死的就是你。从今天的星象来看,明日午时,就是你的亡时。”白袍老者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从前,我告诉东宫帝星转移,要刺杀崔莹的事,不是为了稳住他的太子之位,而是为了你。”

“为了你的命格不受紫金阁天女的影响,不至于就此陨命。”

连淮默然,半晌叹了一口气道:“国师不当如此,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能只因为她命格带来的影响就这样伤害她。”

“好。”白袍老者用苍老而悲哀的声音说道,却在不住的摇头,“我早该料到的,如果不这么想,也就不是神君了。”

“可你也该为天下人想一想,东宫肆虐无道,没有你之后,天下百姓该怎么办?”

“还有国师您。”连淮轻叹道。

“看破天机这种事折寿命,我老了,活不了多久。”白袍老者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下来。

连淮没有说话。

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想过。他为了很多人而活,所以不能轻易死去。

白袍老者接着说道:“如果你不在了,阮家也势必不会安于现状,届时挑动战争致使九州四分五裂,各自为战,从内部厮杀开来,又有多少煎熬和灾难啊。”

“你再想想你的妹妹,如此年轻不经事,怎么离得开你?她天真烂漫,失去庇护之后,怎么能在乱世中活得下去呢?”

“还请神君以天下人为重,以神君所爱之人为重。”

白袍老者见连淮没有说话,从怀中拿出一枚圆珠:“我知道神君狠心不下,今晚我会一直守在你们身边。只要你捏碎这颗珠子,我就立刻出现,杀了她。”

“重火虽然厉害,但我们都已结丹,悄无声息杀她应当不在话下。”

连淮在他的注视下,缓缓伸手将珠子接了过来,没有任何神色波动。

“失小义得大义,九州百姓不能没有神君。还请神君三思啊。”

连淮其实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从修炼无情道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命运该是什么样子。

所谓无情道,便是大爱无情,断绝私情小义,置身天地法则,为众生谋利,为天地谋安。

“我就在外面静候神君消息。”白袍老者说着走开几步,消失在了夜色里。

连淮感受着掌心珠子的圆润和冰凉,望着这萧索的冬夜。

他确实有放不下的事。

他的目光放得悠远,却无比沉重。

倘若他死之后,那件事真的失控,到时候也许不仅仅是战火四起,生灵涂炭了。

——九州就有可能就此覆灭,连一个生灵也无法安然存活。

该侧的河流,枯竭的矿脉,百姓困苦的哀嚎……这一幕幕似乎都展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必须杀了崔莹。至少现在,他不能死。

他知道应该这样做,可是内心却升起从未有过的彷徨和哀伤。他明白自己真心不想伤害她。

可是大义无情便是如此。天地间的每一事都会使一部分人受益,又同时会使一部分人受损。

连淮觉得也不错。这世上总有人要做出这样绝望的抉择,他把做抉择的痛苦承担了,也许世间就会另有一个人躲开了这样的痛苦。

月光之下,连淮站起身,将珠子妥善地放好。

他是不会把珠子捏碎的。

他既然已经决定要杀死崔莹,就会亲自动手。他不能让别人替他行不义之事,背负这个因果。

只是,在动手之前,连淮想吹完这最后一曲笛子。

她的记忆被清除,不记得他的承诺了。

可是他还记得。

这一曲过后,生死相见。

——

安静的夜里,笛声再度响起。

婉转的笛声渺茫传来,恬静而温暖,令人心安。

崔莹刚回来没多久,就又听到了笛声,心中没由来的想起了自己在幻境里问那面目模糊的夫君能不能每天晚上给她吹笛。

难道连淮也能看见她的幻境不成?不然,他怎会恰好在她需要的时候夜半吹笛子呢。

平心而论,这婉转的曲声清新安眠,悦耳异常,简直是只得天上有,人间几回闻,她是极喜欢的。

可现在,当她想起吹笛的人是连淮,而他不久之后就要陨落时,心中就异常烦闷,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曲子的声音更像是在时刻提醒,她以后再也听不见他吹笛了。

他前几天晚上也不吹笛,怎么今天却偏偏要吹呢?

过了片刻,崔莹实在忍不住,穿上外衣绕过大石。

笛声渐近,听着似乎接近尾声,她走向连淮的帐篷,衣裙在夜风中微微飘荡。

“连淮。”

她唤了他一声,伸手去挑他帐篷的帘子——

第23章

走?进帐篷的那一刹,崔莹忽然感到胸口一窒,前所未有的凌厉杀意扑面而来。

崔莹掌心下意识地燃起了重火,却感到那抹危机骤然消失——重火处在柔和的空气中,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也许,刚才是她?半夜进来,才让连淮产生了防御。

崔莹于是将火收起,抬眸去?看帐中那人?。

笛声骤停。

“崔姑娘。”

连淮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昏黑的夜晚,夜明珠泛出朦胧的光芒,照进他清冷澄澈的眼眸中。

崔莹觉得他此刻和?往日相比不太一样,但具体如何,却又说不上来。也许是夜晚本就会让人?变化,那种寂静和?寒凉,能映射出一个人?平日里看不到的一面。

“这么晚了,姑娘过来做什么?”他的声音依旧温雅礼貌,令人?心安。

“我倒想问,这么晚了,怎么你还在吹笛?”崔莹已有些困倦了,加上心中烦闷,说话的语气就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嗔怪,“你分?明知道,以我的修为是没法设结界隔绝引风瑶笛的声音的。”

连淮没有立刻说话。他的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更加幽深,让她?片刻之间竟有些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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