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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的吻。

好软,想——

他倏忽醒过神,逃也似的躲至最远,只是喉结滚动,声音发紧,“……起来。”

不用他催,崔竹喧也是要起的,只是这儿不比旁的地方,手腕一撑便能起身,她手上一用劲,反倒是推得椅子再度摇晃起来,连带着她一头砸进他的颈窝。

柔软的发丝蔓延上他脖颈的皮肉,每一丝每一缕都同它的主人一样爱折腾人,勾缠出若有若无的痒意,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起来。”

“我在起来了!”

崔竹喧磕磕绊绊地在晃悠的摇椅上腾挪,好不容易从狼狈地趴着挣扎成跨坐在他腰间,只消再往后退些,便能起身,寇骞正要松一口气,她却忽然改了主意,两手搭上他的肩膀。

她恶狠狠地逼问道:“写不写字?”

“……你先起来。”

“不行,你不听我的,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寇骞一手扶上额头,长叹一口气,咬牙道:“写,写到小祖宗满意为止,行了吧?”

“这椅子?”

“归你。”

“问安?”

“……小祖宗安好。”

崔竹喧有些讶然地看着面前出奇好说话的人,突然明悟,这是个欺软怕硬的泥腿子,只要压着他狠狠威胁一番,他便什么都会应了。

“起来吧,好不好?”

行吧,看在他眼下还算乖觉的份上。

她从摇椅上翻下来,得意洋洋地在前头领路,后头跟着她的手下败将寇骞。

隔壁屋的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她只消将他往凳子上一摁,再把笔杆往他手心里一塞,便可立在旁边筹措奚落用的词句,等他提笔落墨,就能第一时间狠狠嘲笑他。

想到这人即将吃瘪,崔竹喧便要压不住唇角的笑了,偏他还在磨磨蹭蹭,别扭地开口:“非写不可?”

她板着脸催促:“非写不可。”

寇骞抓了把头发,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落笔,不过是写两个字罢了,倒使出了视死如归的架势。

崔竹喧首先看向他拿笔的右手,姿势倒是没错,只是被他宽大粗粝的手一衬,那普普通通的笔杆子竟显得小巧精致起来,目光随着他手腕的动作往下,落在纤长的笔尖,而后在纸上拖出野蛮的墨迹。

起笔收笔一塌糊涂,行笔更是随心所欲,与其说是写字,不如说是画字,当然,画功也让人一言难尽,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玉盘和大饼都是圆形的相似程度。

他似是豁出去了,硬着头皮将名字一气呵成地写出来,撂下笔,焉了吧唧地坐在那,“喏,某只有这种水平,笑吧。”

崔竹喧动了动唇,瞧见他那副可怜模样,莫名生出几分不忍来,于是将那个几欲脱口的“丑”字咽了回去,转而问道:“你是自学的?”

“算是吧,做散工时跟着旁人瞎比划了点,方便记账。”

“那、那你也算是勤勉。”

寇骞讶然地抬起头,神色古怪地开口:“这是在,夸某?”

崔竹喧当即变了脸色,冷哼一声,“是在骂你,不识好歹!”

被骂的人不仅不生气,反而扬起了唇角,歪着身子凑到她旁边,讨好道:“某读书少,小祖宗原谅某这一回?”

她勉为其难地瞥他一眼,惜字如金,只矜贵地点下头。

“多谢小祖宗!”他将那张被糟蹋的纸拎起来,正欲寻个没人处毁尸灭迹,却被崔竹喧忽然叫停。

“等等!”

寇骞转头看过来,不明所以。

她其实也有几分后悔这般贸贸然开口,可又怕他因没文化哪日被别人嘲笑了去,到底相处了这么好些天,不忍放任他受欺负,反正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她也没什么要事在身,干脆教他写写字。

这般说服过自己,她把纸重新铺平,用杯子压着边角,咬唇道:“我教你。”

她让他重新执起笔,自己则将手覆盖上他的手背,带着他蘸墨、舔笔,而后从最简单的横画开始,逆锋起笔,中锋行笔,回锋收笔。

“凡下笔须使笔毫平铺纸上,乃四面圆足。”

她教得认真,他学得却有些出神。

毛竹、臭墨、糙黄纸,哪一样能比过她莹白如玉的手,比起研究怎么让墨汁涂抹出的轮廓变得规整,他更想用目光一遍遍重复数过她的指节,又或者不用目光,改用旁的。但,这想法不合时宜得紧,是故,他只能垂下眼睫,心猿意马地学字。

崔竹喧分出一点余光瞧他,没觉出什么异样,只觉得他如今的模样乖巧伶俐,比寻常总同她作对的时候顺眼得多,也就乐得多教他会儿。

撇下刚刚那道孤伶伶的横不管,直接揠苗助长,一步到位,拖拽着他写起名字来。

可恨这人不叫丁一,不叫王二,偏偏要叫个笔画加起来多达二十四画的寇骞,她还是第一次这般教人写字,半桶水晃荡的水准,单个的笔画还能勉强入眼,碰上这么复杂的字,就成了数条胖毛毛虫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同他自己写的相比,丑得不遑多让。

崔竹喧面色发红,呵斥道:“不许笑!”

寇骞顺从地点头,压平翘起的唇角。

“好,不笑。”

第18章 018 心悦臣服 他都喜欢,不只是字……

崔竹喧虽没能同蓝青溪一样,给自己吹嘘出个第一才女的美名,但这也并不代表,她心甘情愿担个不学无术的骂名,更何况,她真真切切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是以,她从多个角度、不同层面,引经据典地将笔墨纸砚挨个贬得一无是处,论述其对她发挥的阻碍,骂过桌子,怨过凳子,连路过的蚂蚁都要平白遭一顿数落,最后,她横眉竖眼地看向寇骞,“都是你的手太重了,这才把我带偏的!”

寇骞闻言,诚恳道歉,“嗯,是某的错。”

饶是如此,她仍不肯轻易罢休,将他赶起来,自己坐下去,说什么也要证明自己的字最是清雅灵秀,行云流水。

她先是用最习惯的簪花小楷写了一遍,弗一停笔,就急匆匆地望向他,后者自然不负期待地赞叹道:“好看!”

她又换一种字体继续写,每写完一遍,就要停下来等他夸奖,像是在对他献宝一般,待到他终于夸至词穷时,她的笔尖也已到了纸张的边缘,墨色落满了纸面,密密麻麻,都是“寇骞”。

“方才那只是一点小意外,”崔竹喧再度重申,而后扬着下巴,“我是不是很厉害?”

哦,这是单个的夸奖完了,还需要总结的夸奖。

寇骞不由觉得好笑,却不敢扫了她的兴致,面上摆出副正经的神色,将那些形状各异的“寇骞”挨个欣赏一遍,而后拱手作揖。

“小祖宗厉害,让某心悦臣服!”

崔竹喧那总是上向扬的眉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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