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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而且,贴着双侧腕骨的地方,有些异样的触感,她不禁想去摸摸,却被他先一步拦住。
“小心些,里面是刀片。”说着,他便往她的右手上也原模原样缠了一条,倒也有几分护腕的模样了,不算太难看,只是缺了些绣花和缀饰。
“你先前鬼鬼祟祟的,就是给我准备这个?”崔竹喧将两手翻来覆去地打量,眉眼间漾起一点笑意,看在这人态度良好地赔礼道歉的份上,她就勉强原谅他昨夜的不乖觉了。
她兴致勃勃地看着护腕,他的目光却顺着她白皙的手指一点点描摹过去,又越过手,望向她粲然的笑,饶是梳着最简单的发髻,穿着不甚华丽的衣裙,她还是明媚张扬得让人挪不开眼。
是明珠耀目,是美玉无瑕,是……
他倏然垂下眼睫,道:“东西收拾好了,某送你渡河。”
“可以回去了?”崔竹喧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剩下的小半碗馎饦也没心思去管了,拉过他的手就往外走,“那我们现在就走!”
“……好。”
*
寇骞收拾的包袱足有三个之多,左肩背两个,右肩背一个,看着就沉,他却步调如常,甚至还能空出一只手来帮她撑伞。崔竹喧步伐雀跃,两手也不肯闲着,每隔几步,便要去糟蹋几片叶子,在指间揉来揉去,许是想编出些蚂蚱、蝴蝶之类的,但受限于技术,只是零落了一路的碎绿。
到渡口时,阿树已早早地等在那了,盘腿坐在船头,掉下的花生沫顺水流了满河,见到他们,立时俯身撩了捧河水净手,招呼他们上船。
崔竹喧尚且记得上次摔进去的狼狈,立在河岸上望天望地,直到寇骞朝她伸出手,这才刻意压平了唇角,将手搭上去,顺顺利利地上了船,坐在舟中。
她偏头去看河中层层浮浪,浮浪带着小舟,小舟带着她,一并摇来晃去,她下意识抓紧了船舷,“要是半路起风,我们会不会掉下去啊?”
寇骞觉得她这探头探脑的模样甚是有趣,忍不住逗她,于是跟着扳起一张脸,神色凝重道:“会,所以行船前要先拜拜水神娘娘,求她保佑一路风平浪静。”
“啊?”崔竹喧急道,“你怎么不早说?那现在什么都没准备,可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呢?”他抿着唇,一副苦思的模样。
崔竹喧看看只在嘴上着急的寇骞,又看看嘴角抽搐、五官扭曲的阿树,忽然觉过味来,什么水神娘娘,全然是这个水匪头子现编出来哄她的,登时怒上心头,狠狠地拧了一把他的手臂。
整日里就知道胡说八道的讨厌鬼!
寇骞疼得呲牙咧嘴,她这才勉为其难地放他一马,松开手,冷哼一声靠在船舷。
那个讨厌鬼讨好道:“放心,要是掉下去,某就背着你游回来。”
她轻嗤一声,丝毫不信他这空口白牙的胡话,“河心那么远,你怎么游得回来?”
“那就只能拜托江中的鱼先吃某,吃饱了便不吃你了。”
崔竹喧白过去一眼,最好把这个讨厌鬼吃得骨头不剩!
她这厢气还未消,寇骞却突然凑过来,用布条蒙住了她的眼睛,宽阔的视野瞬间变成狭窄的漆黑,她当即要去把那碍事的东西扯下来,却被他揽着腰身,抱进怀里。
“别摘,这是,”他顿了下,寻了个更恰当地措辞,温声道,“是遮光的,这船得划一个时辰,你先睡会。”
她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是这样吗?”
“嗯,睡吧。”
寇骞换了个姿势,让她躺得更舒服些,而后朝前头使了个眼色,阿树便拿着船桨往堤岸一撑,小舟晃晃悠悠地乘上流水,沿河而下。
白日在上,江河在下,一叶扁舟里,除滚滚的浪涛声再无其它。
她比她想象中更快睡了过去,睡得安逸,醒时却不是这么舒服了。
手腕莫名被什么东西捆缚住,可能是麻绳,也可能是其它,眼前的布条尚未被除去,嘴上又被加了一道,她试着说话,却只能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胡乱的挣扎毫无作用,反倒把船身弄得摇摇晃晃。
她被人劫了?
寇骞呢?不是要渡河吗?
莫大的恐慌涌上心头,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可眼下的情况根本来不及让她细思,手上绳索的另一端突然被扯动,她被那股劲儿拽着猛得向前,可面前的黑暗让她无从下脚,也不知是踩着石块还是踩着泥坑,一个趔趄就要栽下去,却被一股力量稳稳扶住。
她茫然地抬起头,那股劲儿又像是避嫌似的,忽地往外一推,她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连路都不会走,真是麻烦!”
崔竹喧心神一凛,这声音,是寇骞?
“这是哪弄的肥羊啊?”一个谄媚的男声响起,“要寇老大你亲自押送,肯定值不少银子吧?”
寇骞低眉将绳索缠在掌心,微微拧着眉,一副极不耐烦的模样,“怎么?打算从我这倒一手换钱花?”
来人嘿嘿一笑,讨饶道:“哪敢?这不是一个汛期没开张,手头紧巴,这寇老大吃肉,我来蹭两口汤水……”
寇骞没兴致听这类讨银钱的开场白,从怀里捡出一粒碎银子砸向他的脑门,后者不仅不恼,反倒乐得眉开眼笑,捧着那跟小指指节差不多大的碎银连连道谢,而后头也不会地冲向客栈,拉着小二将他的酒囊装满。
周遭各种野蛮而粗糙的话语不绝于耳,时不时伴着些铁与铁碰撞的响声,崔竹喧便是在这种环境中,被拖着一路往前,从这岸的河,行到那岸的河。
而后脚下从沙石铺就的地面变成单薄的木板,迎面而来的江风止了,一层粗陋的帘幕后,衣物的酸味、隔夜的酒味、浓重的汗味混合着潮湿的霉味将人包裹,争先恐后地钻进口鼻,熏得人几欲作呕。
她想转身冲出去,可他的脚步向前,被绳索捆住的她也就不得不跟着往里。
“吱呀”一声轻响,许是哪里的门或者窗,她想,她下意识地扭头张望,可那条以遮光为名蒙住眼睛的布实在严实,她再怎么睁大眼睛,也瞧不见丁点儿。
她继续往前走着,脚下却陡然一空,双手抓不到什么可以借力的东西,她便直直地砸下去,所幸,磕着的不是木板,而是寇骞的脊背,饶是如此,她还是被撞得生疼,眼睛不由自主地开始泛酸。
她咬着牙站好,这才意识到,这段是下楼梯。
寇骞拉着绳子继续往下走,兴许是刚才那下撞恼了他,他将每一步都踩得格外重,一路咚咚作响,倒是方便了崔竹喧,跟着声响迈步,总比全然的摸瞎要好些。
大约又走了十几步,终于停下,她却忽然被推了一把,摔到一层臭哄哄的棉花上。
“这个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