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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抢过来了!”
“……账本?”
“嗯,这座矿场最重要的就是账本了!”毕竟是她亲自弄到手的功绩,这便迫不及待地夸耀起来,“楚葹想要揭露樊川郡守的恶行,人证、物证缺一不可,人证我们多得很,可物证就只有这个账本,我翻过了,上头清清楚楚地记载了矿场每日送进矿奴的数量,还有掘出金矿的数量,将这个送到御前,定能将郡守定罪。”
“楚葹得偿所愿,答应你的酬劳肯定也少不了,到时候大街小巷的通缉令就能撤了,你陪我逛夜市也不用戴面具了,”崔竹喧兴致勃勃地往下规划着,“我跟你说,虞阳的夜市可比樊川的好多了!起码冰糖葫芦就比我们那天的好吃!”
“我叫人专门给你做,你喜欢甜的,就让他们把糖衣裹厚些,喜欢酸的,就选那些个大的山楂,皮薄多汁!”
寇骞低低地笑了几声,“我想,都尝尝,行不行?”
崔竹喧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脸颊,大方地应承道:“行,你想餐餐吃,顿顿吃都没问题,我的人,哪有连冰糖葫芦都吃不起的道理?”
她歪着脑袋,肆无忌惮地去抚摸他的脸颊,那人不仅不躲,反倒偏头过来,掌心碰上一片柔软,带起些轻微的痒意,一直漾进心头。
他忽然喊了一声:“簌簌。”
“嗯?”
“我喜欢你。”
手指不禁缩了下,不自然地收回来,“我知道。”
“很喜欢、很喜欢。”
她的呼吸乱了一瞬,清晰得感受到脸颊烧了起来,完全不受控,虽然明知这么黑乎乎的一片,那人不可能看得见,她还是不动声色地往下躲了些,用滚烫的脸颊去贴他胸前微凉的衣料,“我知道。”
“……我是真的、真的想和你走,只要你想要我陪着,我就长长久久地陪着你,以什么身份都好,外室可以,马夫可以,侍卫可以,端茶倒水的小厮也可以,我不在乎,”他顿了下,将环着她的手臂收拢了些,恳求道,“所以,簌簌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
“不要那么快腻了我、忘了我,几个月想起一次也好,几年想起一次也好,只要,别忘了我,好不好?”
“呸,胡说八道!”崔竹喧蹙起眉,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以示惩戒,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用的力道轻了,竟没听得他如往日那般呲牙咧嘴地喊疼,“你可是我花了一个金饼买来的外室,要每天来服侍我的,什么几月一次,几年一次的,休想躲懒!”
她深觉是逃跑时,哪里蹦出的碎石砸坏了他的脑袋,不然,他怎么会生出这么稀奇古怪的念头,她板起脸,开始给他梳理他作为外室,每天应当做的事。
“晨昏定省的问安肯定不能少,还要给我读话本子,陪我去游船钓鱼,要学新菜式、新针法来讨好我,还有……”
不管有的没的,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尽数被罗列出来,她本以为他会苦着脸讨价还价一番,却没料到,他一一应了下来,只是,她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等我跟簌簌回去,一定照做不误。”
答应就是答应,不答应就是不答应,为什么要特意点明,跟她回去之后?还有,他一贯同她说话时,用谦称的,为何方才?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缠绕在心头,叫人怎么都无法忽略,她忍不住想要开口问问,那人的指尖却勾缠着她的头发,用困倦至极的语调道:“困,陪我睡会儿?”
那,明天再问?
崔竹喧决定暂且放他一马,兀自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左手随意地搭在他的腰侧,只是指腹触及的衣料似乎能渗出水来,“你的衣裳怎么湿了?”
“被雨淋的吧。”
她不禁皱了皱眉,“可是我今早进矿洞时,外头还是晴天啊!”
“……因为,是后面下的,”他的声音愈发低了,有些含糊不清,“睡吧。”
洞内太过安静,唯有两道清浅的呼吸交错在一起,崔竹喧不知不觉间,竟也睡了过去。醒来时,有水滴落在她脸上,她本能地抬手去挡,睁开惺忪的眼,视野间竟有了一抹光亮。
下雨了,雨水的将石缝的泥沙冲刷开,故而,泄进了一线天光。
目光借着这点亮向四周打量去,石壁陡峭,足有几人高,凭她肯定是上不去,不知道寇骞行不行。
“寇骞。”
未等来回应,她不禁蹙起眉,要去催促这个懒鬼起床,可回过头——
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第74章 074 不要来生 不要死同穴,不要定……
崔竹喧不是没见过他受伤, 衣襟染血,血肉倒翻,可眼前这副模样,竟比她记忆之中的还要骇人得多。
她倏然想起昨夜那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目光慌乱地往他腰间探去, 被晕湿的衣料已然干涸,留下一层僵得发硬的暗色——满嘴胡话的骗子!
指尖微微发颤, 扯了三次, 才将他腰间的系带挑开, 捻起衣角,小心地往外掀, 衣料黏连着模糊的血肉, 分离时,带下些凝结的血痂,于是暗红色的伤口中, 又涌出一颗颗殷红的血珠, 她顿了下,血珠便跌进了她的手心。
新鲜的血带着他的体温,本该是温热的, 可她却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 从指尖蔓延至心头。
她低下眉, 指尖的红色忽地被冲淡了些,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是同新落的泪混在了一起。
“寇骞。”
她唤了声,但那人只是兀自躺着,连眼睫都未动弹一下。
骗子,大骗子!
明明昨天才给他立的规矩, 要晨昏定省向她问安来着,结果第一天,他便把这些抛诸脑后,等她寻他算账时,他定是又要钻言语的空子,狡辩答应的是同她回虞阳之后,而非是在这个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的山洞。
他狡辩也没用,她非得好好地罚他不可,把他的月钱扣光,压着他恶狠狠地咬上几口,就算他哭得满脸鼻涕地求饶也休想她放过他——但他连要受罚也不在乎,不听她说话,也不睁眼看她,故而,哭得满脸鼻涕的人成了她。
鼻头酸胀,泪眼朦胧,泪珠湿漉漉地粘在脸上,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寇骞。”
可眼下的情况,全然容不得她继续哭哭啼啼,崔竹喧哽咽着,用袖口胡乱抹了把脸,俯身在他身上翻找起来,好半天才寻出一个小布包,里头塞满了山藿香叶,应是他给她和范云准备的。
她将尚算干净的中衣褪下,只裹了件外衫在身,借着洞壁边缘凸出的尖锐石棱,将中衣撕成一条一条的布片,迎着顶上的石缝间渗下的水滴,将布包濡湿了些,然后捡起石块,将草药砸烂碾碎。
一块布小心擦去伤口边的秽物,再将草药敷上去,然后缠上刚撕下来的干净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