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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娜娜不由看向绿围巾卫兵们的方向，小队长也看过去，眼神冷漠又怜悯。

同为‘士兵’，他们愿意为冰之女皇的意志奉献自身，踏碎一切良知与道德，但不得不说……须弥的卫兵是真的惨。

腹背受敌、里外不是人说的就是他们了。

毕竟，他们虽然暂时听命于教令院大贤者，但对‘实验’的详情并不知情，对须弥城的感情也很深。而他们是保留‘自我意志’的‘佣兵’，并非是完全受控于教令院的军队。假如看到全城昏睡，保不准会大喊一声‘老子不干了！’直接心生反意。

假如不是须弥人对愚人众的偏见根深蒂固，‘三十人团’又在须弥城经营多年，在民众中的公信力更强，博士和大贤者也不会特意留着他们看大门。

但，也只是看大门而已。实验结束之前，城内城外不准通行，限制的不只是须弥城内外的普通人，也包括那些卫兵。无法离开驻扎地又被虚空终端管控信息的他们，同样无法得知须弥城里发生了什么。

……

绕过那条街道，远离30人团的卫兵，裴娜娜丢掉那片大叶子，大大方方走在大路上。

果然就像那位小队长说的，沿途的愚人众士兵仿佛都变成了瞎子聋子，只要她不主动出声喊住他们，全都对她视而不见甚至绕路而行。

明明什么都没干，裴娜娜愣是有种自己灰不溜秋的感觉——不可能再洗白的那种。

心情复杂的回到旅店，裴娜娜又去看了迪娜泽黛的情况。

她的状态更糟了，脸色从涨红转变为发白，气息也微弱很多。

裴娜娜拿湿帕子帮她擦擦脸，便坐到一边盯着她，满心茫然，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唉。”

忽然，“咚咚。”

有人敲响了门。裴娜娜应了一声，急忙跑过去，打开门，果然是愚人众的人！

但那人戴着兜帽斗篷和面具，修身的衣物勒出劲瘦有力的腰线，分明是一位‘讨债人’。

裴娜娜愣了下，立刻警惕，“你找谁？”

讨债人：“……”

讨债人默默拿出两个瓶子，隔着面具，说话瓮里瓮气的，“这个涂在鳞片上，可以暂时化解。”

原来真是来送药的。

不是来‘抓人’‘报仇’的就好。

裴娜娜放松下来，赶忙接过来，“多谢。”

她犹豫了下，试探着问，“这场昏睡，大概多久能结束？”

讨债人摇头，语气显出几分毋庸置疑的强硬与冷酷，“无可奉告。您也不必再询问其他人，作为下属，我们只会听命行事。

阿芙罗拉小姐请好好休息，中午的时候，我们会安排人给您送来午餐。

在所有人醒来之前，请您暂时不要离开这里，以免误伤。”

裴娜娜，“误伤？”

讨债人道，“博士大人已经知道您就在此处的消息，只要您不妨碍实验，他并不介意，但我们那位临时的盟友，绝不容许任何计划外的事情发生。”

裴娜娜震惊，“我爸爸可是愚人众的执行官！难道他还敢对我动手吗？我记得咱们愚人众的外交风格……可不是这种！

他们如果欺负我，难道你们不会给我撑腰吗？！这打的可是我爸爸、是愚人众、是女皇陛下的脸！难道你们就看着他欺负我？”

讨债人，“……”

整个提瓦特七国，最爱打脸愚人众的，难道不是您的男朋友吗？而您坚持与他双宿双飞的时候，也从未想过愚人众的‘威严’与‘心情’啊。

讨债人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提醒，“为了女皇陛下的意志，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就目前来说，我们与教令院确实处于友好的合作关系。所以，很抱歉，阿芙罗拉小姐，大概只能暂时委屈您了。”

裴娜娜，“……”

“知道了知道了，你走吧。啊对了，谢谢你送来的药！”

送走了来送药的讨债人，裴娜娜跑回迪娜泽黛的床前，再次检查她的情况。

裴娜娜其实并不是特别信任愚人众，虽然她觉得愚人众大概率不会对她下毒手，但药又不是给她自己用，假如愚人众想杀人，借她的手投毒这种事，他们完全干的出来。

但迪娜泽黛的情况已经十分严重了，假如只靠自己硬熬，裴娜娜不知道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不如赌一把迪娜泽黛的‘平民’身份确实无关紧要，以及，愚人众的人愿意给她这个‘大小姐’一点面子。

她迅速褪去迪娜泽黛外面的衣服，露出下面仿佛氤氲着黑雾的鳞片状斑纹。明明看上去就十分的危险不详，但裴娜娜没有丝毫感觉。

想起之前尝试佩戴虚空终端时空先生说的‘是她拒绝了世界’的话，裴娜娜迟疑了下，试探着伸出手，触碰了下迪娜泽黛身上的斑纹。

刹那间，脑海中头晕目眩，指间似有细微的灼烧感一闪而逝，天旋地转间，隐隐约约她仿佛看到一株粉白色的宏伟巨树，到处都是瑰丽梦幻的色彩，犹如少女漫里的极光般光辉绚烂。

在梦幻般的巨树上方，深蓝微紫的天空上繁星闪烁，一道银蓝色的浩大光柱笼罩住整个巨树，犹如自九天垂落的银蓝色瀑布，浩大恢宏。

它的光辉不知从何而来，遥远的似乎不可追寻，透着某种冷酷霸道到了极点、毫无回旋之地、不容置疑的森然秩序感。点点星星的金色符文从‘银河’中飘落，牵连成一串串金色的珠帘，又像海面上翻涌跳跃的浮金，一串串灌入下方粉白的巨树。

神思眩晕恍惚中，裴娜娜下意识顺着‘金色珠帘’来的方向逆流向上追寻，隐隐约约，在那垂落的瀑布般的银蓝色光柱中，她看到了一个长发绿裙的女人。

她轻轻闭着眼睛张开双臂，安静的仿佛在熟睡。

她似乎处在极其遥远的地方，只有米粒大小的身形，但极其诡异的是，裴娜娜刹那间看清了她的模样，仿佛近在咫尺、面对面的在照镜子。

——那正是她自己！

裴娜娜，“？！”

旅店客房里，眩晕中的女孩刹那间睁大眼睛，瞬间清醒！

她还在迪娜泽黛的客房里，眼前一切如常，既没有粉白色的少女风梦幻大树，也没有霸道蛮横的贯穿星海垂落的九天瀑布，更没有金符飘落的她自己。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种幻觉。

她用力按住还砰砰乱跳惊惧的胸口，大口的喘息，又惊惶又害怕，“那，那究竟是什么……？！

空先生——！空先生……”

她下意识就想去找她最信任、在她心中仿佛无所不能的旅行者求助，但视线一动，却又看到痛苦的迪娜泽黛。

裴娜娜，“……”

啊，好、好像是迪娜泽黛的情况更要紧。

她心里顿时一阵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