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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不适应也是正常的,尤其是精神方面带来的污染更严重。

宣阳不做声。

赤葶毒早早就扩散,爬满了他全身骨架,难舍难分,再也不可能分开了。近几年,发作也越来越频繁。

最开始,沈长离服药,其实是为了止痛。

这疼痛实在太可怕,足以把任何人逼疯。

赤葶毒后期发作的折磨,那种痛,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让人想要拆掉自己骨头,钢铁的意志也顶不住。

这毒不会致死,甚至对身体没多少害处,只是会折磨人,让人感受到生不如死的疼痛,随后,待毒素彻底控制大脑,宿主也就彻底疯了。

巫医说,其实原本能治,在他换骨之初,赤葶毒其实几乎已经被压制消弭。

若是好好修行仙法,保持情绪稳定,压制下去是没问题的。他锁骨上的守宫砂,也是为了不动情,压制赤葶毒而下。可惜事与愿违,闹到现在这般,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宣阳知道。

这毒是沈长离出生就带着的,就像是太子殿下娘胎里带来的寒毒一样,不过因为沈长离做的药,这些年,太子殿下没有因为这毒受过多少苦,只是修炼开始得晚些而已。

只是那时,宣阳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发作成这种样子。如今活着对他来说,确实是一种折磨,□□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巫医给他的红丸和桫椤,原本也都是为了镇痛,可以让他舒适些。

却没想到,这药瘾这般可怕,难戒,他后来竟然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沈长离的身体状况,一直是现在是被严密封锁的,只有几个他最信赖的心腹知道。

妖界、仙界、人间,多方实力盘根错节,一旦他的状况被扩散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在青州有一处落脚点,与人间帝王家尚有联系。

三界有天道辖制,无论是仙、魔、妖还是有身怀修为的修士,都不被允许,直接插手人间事务,否则会遭受严重的反噬。

因此,想要入局,只能假手棋子。

自上一次,沈长离突破仙阵失败后,妖界在人间的据点,便又开始运作了。

他们想要找出,人间下一条龙脉的所在地。

卢大夫离开之后,宣阳悄悄进了屋。

沈长离刚醒来没多久。

他出了不少汗,鬓角都是汗水,对体温比常人低许多的他而言很罕见,宣阳知道他爱洁,不多时,仆佣过来,给他解开了锁链,又送了两大桶水和衣裳进来。

……

“下次发作,我再这样失控,你便寻个人,把我的手脚筋都挑掉。”沈长离声音还透着嘶哑。

这一次他做了个梦,梦回了自己刚换骨的时候,便也是在冰海,被这样毫无尊严,像是对待畜生一样,锁住观察他身上的异变。

他不觉得这样的做法有多少问题,对待一头随时可能变异发狂的野兽,当然也只能如此。

宣阳一愣:“这……”

每次沈长离骨毒发作过后,其实情绪都不太好。

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陛下,您是开玩笑吗?”

“若是这般,往后正常行走生活都很困难。”宣阳说。

纵然他是魔身,但是也不可能修炼得百毒不侵,刀枪不入,还是肉身。

“不会减损我破阵需要的修为。”男人苍白修长的手指略微一动。

他指尖泛着淡淡的青白色,像是玉石一样,和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配在一起,让见者人心惊。

他如今不握剑了。

待他吞噬人间龙脉后。纵然没了手脚,只剩躯壳头颅,成为个活死人,也不影响他破阵。

——至于正常生活。

他唇一弯。

他已经永远不可能过上正常生活了。

他曾憧憬过,想要实现的,作为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男人,有妻有子,能过上安稳平安的生活的愿望,早就已经彻底灰飞烟灭。

宣阳知道,他设的禁制对他没用,沈长离听到了方才他们的对话。

“陛下,您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白姑娘吗?”宣阳忍不住问。

那一日,陛下去见白姑娘,回来后,他似乎一直就是这种样子了,无喜无悲,似乎什么也不在意了。

“陛下,不然,您把白姑娘带回来吧。把她带回来,身边有个人陪着,到底还是好些。”

他来人间,不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他笑了笑:“带她回来吗?”

他想到那一日,见到她的时候。

想到白茸对他说那句话的神情。

心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感受。

他已经把所有可以用的办法都用尽了。

还是无法缓解这样的痛苦。

甚至比骨毒发作时,还要让他痛苦。

沈长离说:“往后,你们都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情。”

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他的气质性情也没变。

宣阳鞠了一躬:“知道了。”

*

春日来的很快。

枫丘上,白茸屋舍后的竹林种了一片桃林,山上桃花总是要开的早些,白茸这一日早晨起来做活,意外看到一抹绯色,她擦了一把汗,方才看清那是一朵新开的桃花。

山寺桃花灼灼,正是春日好时候。

纵然人间饿殍满地,流年灾殃,也不影响无情的春去秋来,桃花自然而开。

白茸依旧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子,那一日沈长离的出现,像是一场噩梦。

随后了无痕迹。

石头娘给他生了一个妹妹,叫村中唯一一个秀才给取了名儿,叫质妍,一家子都宠得和眼珠子似的,世道虽乱,但是这一点乱还没波及到这般荒僻的地方来,山民藏在山中,男耕女织,日子就这样流水一样过去了。

大胤朝龙脉断了,老朝廷被推翻了。这件事情,还是白茸听进山的沈樾说的。

沈樾这一晚情绪很差。他第一次在这待了一宿,喝醉了,说了许多许多胡话。

白茸只是安静听着,给他斟了几次酒,只当全无听见这些胡话。

翌日。

沈樾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原本趴方桌上,瞧见她,忽然说:“其实,你根本不叫这个名字吧,戚这个姓是不是也是假的……”

“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一个名字都不行?”他喝醉的时候,有点耍赖的孩子气。

白茸只是笑笑,温声说:“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名字不过一个代号而已。”

戚是她凡世母亲的姓氏,近来,她经常梦见她。

虽然戚绣只是陪伴了她短短几年,她在仙界无父无母,受点化而生,但她却一直奇妙地记得。

“我师父想见你一面。”沈樾说,他手指拨弄着水碗边缘,像是无意识一样,忽然说。

“你师父?”

“是,我师父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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