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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出来,陈珂就被室外的夜风给吹得一抖。
虽然已经过了最冷的时候,但是夜里的桐山依旧冷得和冬天没什么两样。
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巾,陈珂轻手轻脚地摸到了走廊的尽头,靠着角落蹲下。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就只有回去打工这一条路。
但是想想家里人这几年反复想要给她介绍相看对象,她就忍不住地反感。
也不是对相亲对象有什么意见,家里人给安排的都是门当户对的人员人选——或许就住她家对门的那种。
但是那样的生活她一眼就能够望到底:和父母长辈一样,找个条件相近的结个婚,生几个孩子,然后日复一日地在地里刨食儿,面朝黄土背朝天,最后和其他的人一样,融入这片大山。
如果她没有到城里打工,没有看到过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精彩,或许她并不会反感那样的生活。
可是当见识过世界之大以后,又有谁还甘心窝在山沟沟里,靠天吃饭呢?
她只是不甘心而已。
但是家里人并不能理解她这种想法,反而觉得她在矫情——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守着一个院子、一片地和一大家子,吵着笑着走到白头。
只是虽然不理解,但是看在陈珂每个月送回家的两百块钱的份上,他们还是默认了她留在城里不回家这件事。
不需要管吃管住,还能白得两百块钱,这笔账谁都会算。
陈珂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抱着膝盖,眼睛直愣愣地看向前方。
可是她怎么就这么倒霉,生在了这片大山里。
这么想着,陈珂就忍不住鼻头一酸。
这片大山很好,但是山里的人太苦了。
夜色中,陈珂借着黑暗的掩护,默默地流着泪。
“啪!”
一声轻响,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
房间内昏暗的灯光钻出门窗,映在了地面上。
阮星回裹着一身超厚连帽毛绒睡衣,从屋里走了出来。
“是谁在那里?”
压低的声音传来,陈珂愣住。
她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一个人静静坐在这里,怎么会被发现了呢?
阮星回拿着小手电走到走廊中部,才总算是看到了尽头角落坐着的人。
陈珂的脸上还挂满了泪痕,在室外待得久了,她的脸早就已经被冻得发红,甚至还有眼泪来不及落下,就已经被冻在了腮边,要掉不掉。
“陈珂?你怎么了?”
其他学生还在睡觉,阮星回快步走上前,疑惑地看着她。
十五岁的小姑娘身形瘦小,往角落里一坐就是小小的一团,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阮星回也不知道她在这坐多久了,连忙先伸手去摸她的手和后颈。
陈珂的手已经冻得很冰了,但是好在身上还算暖。
“快,先跟我回去,进屋暖和暖和。”
“这么冷的天,怎么就突然跑到外面坐着了,冻坏了可怎么办?”
“看看你这脸红的,都没有温度了,不好好处理一下回头就要给你长冻疮了。”
“还坐在地面上,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自己?”
……
陈珂被阮星回从地面上拉了起来,拖着踉跄的脚步,跟她来到了走廊的另一头。
这里是阮星回的宿舍,她没有搬走,还是守在楼梯口的位置。
走进来陈珂才发现,其实屋子里透出的暖黄色光,是阮星回点亮了床头的落地灯。
也是,整栋宿舍楼的照明灯都是同一个电闸,拉掉之后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不用想着挑灯夜读/自觉加班,这会儿能打开的,也就只有这种独立插电的灯具了。
阮星回将人拉回来之后,就按在了房间里的小沙发上。
柔软的沙发坐垫很轻易地就容纳了陈珂,温柔地将她包裹在其中。
去洗手台边拧了个热毛巾出来,阮星回把它递给了陈珂。
“先擦擦脸吧。”
突然进到暖和的室内,陈珂已经快要冻木了的脑子终于开始缓缓转动。
见她接过了毛巾,阮星回转身又去了书桌边,拿起保温壶,冲了一杯红糖姜茶,放到了陈珂的手边。
“毛巾给我,喝茶。”
陈珂乖乖地将用完的毛巾递出,又端起了手边的茶杯。
阮星回没有让陈珂先脱掉厚实的衣服,她怕万一衣服脱得急了,这孩子再受到温度的刺激,反而更容易感冒了。
见她脸上木然的表情终于散去了些,阮星回才拉了把椅子在陈珂面前坐下。
“说说吧,大半夜的怎么跑到外面哭去了?”
陈珂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她担忧的事情从未和任何人说过,阮校长自然是不知道的。
如果这些想法被阮校长知道了,她……还能继续留在学校里吗?
她真的不是不想学习,只是对自己太没有信心。
陈珂突然后悔起来。
她为什么要突然跑出来,宿舍里面也不是不能哭。
如果不跑出来的话,她就不会被校长发现,也不会坐在这里,进退两难了。
阮星回并不知道她的纠结,见她低着头不说话,还以为是什么不好说出口的缘故。
“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你不开心了,也不能这么冷的天跑去外面受冻啊!”
阮星回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你是个女孩子,要学会保养自己的身体,不然以后受罪的就是你自己了。”
“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说,说不定两个人一起想办法,就能够把这一关给跨过去了。”
“一个人蹲在那里哭算怎么回事?要不是我正好出门,你要在那里蹲多久?是打算把自己冻成冰雕吗?”
说着,阮星回瞪了她一眼。
被瞪了的陈珂却觉得身上的寒意散去了几分。
明明是她做错了事情,到头来竟然还要校长来安慰自己。
入学之前,陈珂就知道,愿意给他们这些人学上的校长,一定是个好人。
开学典礼上她没有感受到,这一个月她也没有遇到,但是在这一刻,阮星回在她心里的形象突然就立体了起来。
能够这么温柔地对待犯了错误的学生的校长,一定可以原谅她走歪了的思想的吧?
陈珂这样想着,就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说出口的时候,陈珂是带着一种冲动的,但是等到全部说完以后,她又突然反应过来,有几分后怕的感觉。
陈珂忐忑地看向从她开始吐露心声以后就没有再说过话的阮星回,像是个等待审判的人。
该说的不该说的反正她都已经说出口了,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接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
阮星回其实不是不能打断她的话,只是不想打断。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