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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已?经很沉了。

灯光很暗, 有种即将熄灭的感觉,如?在黑夜里摇曳、将将欲坠的一盏灯。

她?本来只是?觉得还有些累, 躺了会儿就忍不住闭上眼睛。

谈稷却在这个时候进来。

方霓有些烦闷地睁开眼睛, 他洗过澡了, 换了件浴袍,边走边擦拭湿发。

“忙一天?了,你不睡觉吗?”方霓开口?。

她?本来是?想问你不累吗, 可脱口?而出才发现这话有歧义。

一个词的差别,气氛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转变。

她?闹了个大红脸,脑子也清醒了些。

谈稷虽没开腔笑话她?, 可眼神里的笑意似乎已?经是?一种回答。

方霓恶声恶气:“不准笑。”

谈稷挑眉:“讲点儿道?理, 笑都不行?”

方霓:“就是?不行!”

要是?平时她?才不敢这么跟他说话呢, 可能是?喝多了脑子短路, 可能是?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缘故。

他看着?似乎很随和很亲切,柔软下垂的湿发也给人一种可欺的错觉。

谈稷轻飘飘地瞭她?一眼:“你谁啊?我的谁?连我笑都能管?”

方霓眨巴了一下眼睛,坐起来, 试图以平视拉平两人间?的主?次关系。

可都是?坐着?,他气势上也是?碾压她?。

努力成了徒劳。

可她?不服输:“你说是?谁,就是?谁。”

“我说——你是?我的谁,你就当我的谁?”谈稷笑,低头看着?她?。

她?又眨了眨眼睛,没捋清这里面的区别。

可他眼神意味不明,笑容也有些微妙。

她?渐渐地意识过来不对,四目相对,一种尴尬的暧昧在屋子里蔓延。

酒精的缘故,她?脸蛋红扑扑的,眼神直愣愣的不知道?如?何躲闪。

让谈稷反倒有种欺负小孩子的稀薄罪恶感。

他就坐在那边看着?她?,什么都没干,方霓已?经感受到莫大的压力,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两人对视了会儿,谈稷微笑,先开口?打破了僵局:“你呢,心里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别装傻。”他眼神微厉。

奠定了此次谈话的基调。

方霓更加紧张,眼神还有点儿可怜:“……我……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他哂了声,“不知道?你还跟我上床?”

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脑子有那么会儿的短路。

在她?恼羞成怒之前,谈稷笑说:“不过,那天?是?我居心不良,主?动把你带御园那边去的。”

方霓脸色阴晴不定的。

直觉告诉她?不能再继续谈话,这个男人不是?她?能招架的。

但谈稷那天?的本意并不是?戏耍她?,他神情淡泊,却难得的透出一点儿诚挚:“如?果我说,想跟你认真?谈一谈呢。”

方霓问他:“谈什么?”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

谈稷只是?笑。

后知后觉的,她?耳尖发红不确定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

她?有点儿懵,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很多事情摆台面上远比想象中要尴尬,她?也没他这么深的定力。

看他云淡风轻的,她?更觉得他不是?什么正派的人,有意为难:“什么叫‘认真?的谈’?那不认真?的呢?你谈过多少?”

“其实你想问的是?我是?不是?有很多女人吧?”谈稷一语道?破,表情意味深长。

方霓那点儿别扭心思顿时无?所?遁形。

她?知道?自己对谈稷的感觉,但没谁想做万花丛中一点红。

又不好意思直白开口?。

否则,总给人一种自视甚高的感觉。

“我没你想象中那么乱。”

方霓:“我不跟别的女人共用一个男人。”

“我也是?。”他笑,递出小拇指。

她?怔了下,触及他深邃了然的眼神,不知怎么有点儿不好意思,又有种莫名触动的感觉。过一会儿,试探着?跟他勾了一下。

夜半的时候。

方霓翻了个身,感觉沉沉的像被鬼压床一样。

屋子里光线很昏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觉得脖子有些酸,想转一下才发现自己整个儿被人圈在怀里。

抬头,谈稷俊美的侧脸近在咫尺,睫毛长长地垂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伸手去碰一下他的睫毛,他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没醒。

她?又觉得好玩似的要去碰,结果被他扣住了腕子。

他也睁开了眼睛:“不想睡了?”

方霓:“你醒了啊?”

“刚醒。”他收了收在她?腰间?的手。

方霓嘤咛一声。

谈稷就笑了。

“笑什么啊?!”她?翻了个身趴在他胸口?,小手在他胸膛上画圈圈。

“说你声儿娇,你还不承认。”谈稷捉了她?的手,一本正经地开京腔,“听着?就欠□□。”

什么时候听他这么露骨直白过,方霓小脸通红。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介意的,趴了会儿她?问:“谈总。”

“嗯。”

“谈先生。”

“嗯。”

“谈二公子——”拖长调子,先起个范儿。

谈稷看她?。

她?缩缩脖子,不闹了:“你谈过很多吗?”

“不多。”

“几个?”

他本来不想回的,觉得计较对方过去这种事儿没意义,耐不住她?真?的好奇,略一沉吟:“不记得了。”

方霓觉得他太敷衍,也许就是?随便搪塞她?的。

谈稷轻笑了声:“真?不记得了。”

方霓看他坦荡的侧脸,料想他可能真?的没什么印象。

或者就是?玩玩,根本不在意。

这种公子哥儿,什么都不缺,很少把有限的时间?倾注到别人身上,吝惜到凉薄。就像尝惯山珍海味的他真?的很难对食物再提起兴趣,阈值太高,对什么都很淡。

所?以,她?如?何相信自己在他心里是?有点特殊的呢?

方霓发现他们身边的那些女孩也不是?很有所?谓,洒脱得很,目的性都很强,捞一笔就跑的大有人在,他们也无?所?谓。

只要不触及底线,很多时候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各取所?需。

就像谈稷从不过问她?的过去一样。

吃醋这种事情?不存在的。

虽然她?也不是?特别在意,总归有些微的怅惘。

这就是?社会人和学生思维的区别?

方霓能理解,但不是?很苟同。

只是?谈过宗政那样的,她?再谈不了普通男人了。

哪怕是?行走坐卧,相处久了就受不了,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

更不可忽视的一点是?由?奢入俭难,过去三年?所?体验的常人无?法企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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