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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回走了,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第一次时方霓没有在意,看一眼,是个陌生的外地?号码,显示来自河北。

只响了两声就挂了。

她?没有在河北的朋友,以为是骚扰电话,没有去管。

晚上,谈稷亲自给她?下?厨,厨房里缭绕着淡白色的雾气,原来是他在煮面。

方霓很少将他和厨房这?类字眼联系起来,他是个宁愿饿肚子也不会自己下?厨的人。

一年到头仅有的几次纡尊降贵的进厨房——也不过是心血来潮罢了。

他从?来不留刘海,完全露出的五官立体到冷漠,侧脸从?鼻尖到鼻梁形成笔直的一道直线,不比料峭的山壁和缓,从?眉峰走势就能看出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骄横危险的少年长大后,是喜怒难辨、愈加扑朔迷离的男人。

方霓盯着他看了会儿,翻开手边的一个相册。

是谈稷小时候的照片,还有他穿着小军装敬礼的照片,头顶上一颗红星闪闪发耀。

方霓一直以为他年少时也是个内敛的人,结果和她?想象中大相径庭。

他笑起来很开朗,活泼可爱、心无城府,颊边有一个小梨涡,望着镜子的目光清澈又大方。

又往下?翻了一会儿,大多是他和一些小伙伴在玩耍的照片,鲜少有个人独照。

看来他并不是不合群的人,只是工作缘故、步入社会后愈加谨慎内敛,情?绪不怎么外露罢了。

方霓戳一下?照片上男孩奶白圆润的脸,心里如涟漪荡开。

谈稷回头看到她?的举动,挑眉一笑:“这?么好看?”

“你小时候长得?还挺可爱的。”她?由衷夸赞。

细白的手指轻轻覆盖在年幼的谈稷脸上,似乎能透过时空,感受到那?份热情?和纯稚。

看了会儿抬头,正对他专注凝视她?的目光,她?脸上泛起红晕,撇开目光:“煎你的蛋!”

声音娇俏里带着一丝温软,越到后面越没气势。

还是底气不足,没有把蛮横贯彻到底。

“遵命。”他含笑回身?。

窗外风声又变大,方霓转头望去,又开始下?雪了。

还是雪里夹着冰雹,颗粒“嘣蹦蹦”地?敲在玻璃窗上,让人心惊肉跳。

方霓端了杯水去楼上,手机里又打来一个电话。

是刚才那?个响了两声就挂断的号码,她?顿了下?,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将门关?上,方霓搁下?水杯,皱着眉接通:“哪位?”

那?边是一阵冗长的沉寂,隐约传来飒飒风声,似乎是在室外。

风声里混杂着远处车辆的鸣笛声,声声入耳,在这?样安静的深夜里,催人柔肠百结。

方霓冷淡的表情?逐渐敛去,眉梢不自禁跳了跳,试探着开口:“阿政,是你吗?”

声音里也不禁带上一丝哽咽。

也许不仅仅为了他此刻的境遇,还有她?与宗家之间千丝万缕的紧密联系,让人顿生唇亡齿寒、世事无常之感。

哪怕他已经?变成了记忆里一个生冷微妙的故人。

每每想起那?些已经?在记忆里模糊的美好,一去不复返的往昔,还是会感觉遗憾和失落。

而且,他和谈稷的关?系变成如今这?样,和她?也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哪怕不是主因,她?心里始终存有一种难以诉之于口的愧疚感。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你还好吗?”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她?最后只问了这?么一句。

第47章 000 就算他昏了头带她回老家,也没……

宗政很多年没来过这?座城市了?, 印象里,只是北方一个不太起眼的小城市。相比于北上广这?种现代化大?都市,名声?不显, 却?是座拥有悠久历史底蕴的文化古都。

今年的初雪来得比较早,几乎与首都同步。

从北京大?兴国际机场返回?时,他身上已经沾满了?风雪。

站在逼仄的出租屋门口,融化的雪水将地毯染出了?一片深红色。

屋子里空荡荡的, 暖气?热得犹如?还在初夏。

依稀记得离开北京前夜, 宗禀良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 嘴里又?抱怨又?怒骂,咒天咒地个不停, 甚至还寄希望和谈家修和。

继母邓芳在旁边劝:“你别这?样?,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 你只会说事已至此!”他气?不打一处来, 指着她鼻子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们邓家不是挺能的吗?平时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怎么一朝出事你爸跟你哥就跟死了?一样?,吭都不敢吭一声??!”

往日神气?活现的邓芳理亏,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邓家父子个塞个的人精,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可能为了?她和谈家交恶?

宗禀良也明白这?个道?理, 但此刻他得有个由头发泄心里的恐惧和绝望。

后来他骂得狠了?, 邓芳受不了?回?了?两句嘴, 两人厮打起来。

宗政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像看一出闹剧。

宗禀良甫一瞥见他的神情,顿时怒不可遏:“要不是你这?个不孝子,怎么会招来这?样?的祸患……”

他怨天怨地习惯了?, 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谈稷入驻中源董事局时,直接威胁到的是他,彼时他也是力主压制对方的。

如?今斗不过,又?换了?一副嘴脸。

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后悔药。

宗政觉得无趣得很,冒着风雪出了?门。

他没有再回?去。

后来事情越闹越大?,如?以点破面,偌大?家族土崩瓦解。除了?一早就去南京避风头、另觅靠山的三叔宗智明,其余人都不好过。

之后他陆续打过两个电话回?家,一开始无人接听,后来是他一个远房婶婶接的,让他不要再打来了?,也不要再回?来。

再之后,电话就打不通了?。

他以前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不太好,这?段时间的经历才明白,什么叫做“过得不好”。

吃不好穿不暖,一个人整日浑浑噩噩地蜗居在不到三十平的老旧出租屋里,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出门,只是望着混沌的窗外?发呆。

往昔的朋友全都断了?联系,一开始出事那会儿他还会打电话给他们,那边不是推脱两句挂掉就是干脆不接。

态度鲜明到让人分?明感?觉——连粉饰都不需要。

可这?种节骨眼,不踩上两脚就算不错的了?。

除了?刘骏没有落井下石甚至拒绝了?谈稷的提议,其余人恨不得帮着围剿。

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年前的某一天,他坐在沙发上发呆时,忍不住拨了?个电话出去。

等?想要挂断已经来不及了?,那边传来一个温柔轻缓的声?音:“哪位?”

记忆的匣子就此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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