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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那张五官分明的脸。

枳夏用清水化开染料,取来紫毫笔,见她没有动作,低低唤了她一声。

思绪因她的话语戛然而止,沈沅槿同她道了声谢,接过画笔,沾了石黄染料,勾勒出狸奴的头部和背部。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一只栩栩如生的狸奴便跃然纸上。

陆绥对着纸上的狸奴看了看,心中很是欢喜,若非阿娘害怕狸奴,她还真想向阿耶要来一只放在院里养着。

沈沅槿瞧出她的心思,亲昵地抚了抚她的发顶,“绥绥既喜欢这画,过些日子阿姊出府寻人拿框子裱好了,放在你屋里可好?”

陆绥是个极为乖巧懂事的小女郎,听了这话,高兴之余,也不忘道声谢:“好,谢谢阿姊。”

夜里作画极为费眼费神,她又在外头玩了那大半日。沈蕴姝恐她累着,叫她先回去歇着,又叫盈袖去熬一碗安神汤给她送去。

许是饮了安神汤的缘故,沈沅槿睡得香甜,直睡到辰正方醒。

晨间的阳光透过窗子的镂空图案筛进来,落至屋内的青砖上,照得满室明亮。

沈沅槿穿衣洗漱,梳好发后,用了一碗馄饨馎饦。

赵国并没有这样的吃法,乃是沈沅槿自个儿按着在现代时的喜好,让厨房的人做给她吃的。

昨日实在有些疲累,今日还未缓过来,忽而一整个上晌,沈沅槿皆是在罗汉床看会儿书,做会儿针线,歪在引枕处眯上一阵子,很快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沈沅槿自做自的,辞楹便也无甚事做,待陪着她用过午膳,服侍她睡午觉,自去外面的凉榻上睡了。

过得两刻钟,辞楹先醒了过来,见沈沅槿还熟睡着,因前两日便有媪妇送了夏衫过来,料想针线房这段时间应不太忙,遂去寻黄蕊说会儿话。

辞楹往针线房里瞧了一圈,没见着人,少不得问边上裁剪修边的媪妇一句。

那媪妇忖度片刻,压低了声音道:“辞楹娘子还不知呢,前儿郑侍妾的屋里少了一缕银线和半匹重莲绫,与黄蕊同住的香杏不知听来的消息,昨儿下晌寻到刘管面前告发,道是在屋里见过黄蕊拿重莲绫缝制衣物,刘管事家的夜里就伙着人提了灯去黄蕊屋里翻找,果在柜里找见了银线和重莲绫。刘管事家的拿着赃物连夜禀告了王妃,将人看管了起来。”

那重莲绫原是她给黄蕊的,缘何就成了偷的;至于那缕银线,辞楹信得过她,断不会是她偷来的,这其中必定存着冤屈。

辞楹心下着急,快步迈出门去,径直朝着泛月居飞奔而去。

她来时,沈沅槿正巧睡醒,观她神情慌张,翕张丹唇,问她这是怎么了。

辞楹也不瞒她,如实告知她知晓。

同为女郎,沈沅槿与黄蕊虽接触不多,但因时常听辞楹说起她,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好感,加之黄蕊愿为她说话,沈沅槿亦选择了相信她。

“那重莲绫我既给了你,你送与黄蕊并无不妥;事不宜迟,咱们即刻便去同王妃禀明罢。”话毕,对着穿衣镜略整了整仪容,携辞楹奔出门去。

她二人走得极快,不出半刻钟便到了梁王妃崔氏所在的枫林苑。

沈沅槿领着辞楹一道入内,却见陆渊和崔氏一左一右坐于罗汉床,陆渊下首位置的禅椅上,陆镇坐得笔直端正,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冷着一张脸,神情淡漠。

第18章 嗣王待沈三娘,似乎格外关注些

时人喜香,崔氏亦不例外,但见那紫檀长案上置着鎏金莲花纹五足熏炉,内燃名贵的苏合香,缕缕青烟徐徐而升,熏得满屋清香。

沈蕴姝不常熏香,沈沅槿也只在赴宴前才会用香熏一熏衣裳,故而对于各种香料的味道并不熟悉,当下嗅着那苏合香,虽觉好闻,终究不知其唤作何香。

此时此刻,她也无心去理会那熏香的味道,因陆渊与陆镇都在,方才她想告知崔氏的话就不便说了。

“儿见过梁王,王妃,嗣王。”沈沅槿朝人一一行过礼,目光投至陆镇身上时,讶然发现,他那一双幽深的眼眸正静看着她,除审视外,亦有打量,似在看她的脸面和发上的通草花。

她今日本无外出的心思,是以晨间未曾上妆,只素着一张脸;疏完发后,不过随手取来一支银簪往发上簪了,那朵通草花亦是她随手拿的,着实不知是山茶、牡丹抑或是蟹爪菊,若要用概率学的角度分析,后两者加起亦不比前者数量多,应是山茶的几率要大一些,至于颜色,就更不得而知了。

目光相及的那一瞬,陆镇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和不自在,像极了上月在水边,她瞧见他时的眼神。

她似乎不怎么待见他,甚至心内还存着几分隐隐的避讳之意。

今日一见,陆镇加深了这样的认知。

她的穿戴打扮倒是素净,好似一朵纯白的玉兰,又似一枝清泠的菡萏。

无端想起那日在城郊的高台上,她自他身边小步走过,裙摆扫过他的鞋面,风儿送来缕缕轻浅的郁金香。

他对香料虽说不上讨厌,却也着实算不得喜欢,便是圣人赐予的龙涎香,他亦用得不多,只在难眠时用些安神助眠的安息香。

郁金香的味道,他从前并非没有闻到过,那日不知是何缘故,女郎衣上淡淡的郁金香却让他觉得舒心极了,即便是价值千金的极品龙涎香亦及不上其半分。

那日下晌回府后,陆镇也曾命人焚过此香,明明是全然重合的香味,却始终觉得有何处不一样,合不上他的心意。

屋内的苏合香过于浓郁,盖过旁的味道,不知她今日是否熏了那香。

陆镇静静注视着她,目光如炬,似是想要洞悉她前来此处的意图。

沈沅槿错开视线,没再看他,只凝望着罗汉床上的崔氏。

她从前来时,大抵都是为着出府的事,独今日有些忙里忙慌的,倒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崔氏暗暗忖度一番,搁了手中的白釉莲瓣茶碗,眉眼含笑,“三娘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事?”

沈沅槿闻言,垂下眼帘,又拜了拜,平声道:“王妃既有事,儿先去外头侯着,晚些时候再说也不妨事的。”

后宅女眷间的事,陆渊亦不好多言,念她是沈氏的内侄女,竟是破天荒地生出几分细心来,“外边日头大,就去偏房里侯着吧。”话音未终,转而去看身侧的崔氏:“差人送些瓜果饮子过去。”

梁王妃点头道声是,唤了婢女进前,令她送沈沅槿往偏房去,又吩咐人去切瓜果。

“儿告退。”沈沅槿又施一礼,退出去。

夏日的风带着些许热意,吹得那帘子微微摇晃,女郎的衣裙亦随风微扬,陆镇不动声色地端详着那抹月白色的身影,食指指尖轻轻扣在案面上,眸色深深。

陆镇已是二十又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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